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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间暖热的触感好似停留下来。

    唇贴上去,  安抚、怜惜似的吻。

    长椅有点冰,她们坐在离湖很近的位置,身后的游人,  被丛丛的绿植遮挡着,  有一种隐蔽的安全感。

    一盏微弱的路灯在树木掩映中亮起,光芒影影约约地照亮了南雪的眼睛,冰凉,  清冽,  黑白分明的。

    脸颊有暖热的触感。

    舒予白抬眸,  刹那间,几乎屏住呼吸。

    南雪指尖触上去,  轻轻为她擦泪。

    她弯腰,  微微低睫,  细白食指从小包里捏出一包纸巾,蹙眉,  从里头抽出一张,在舒予白脸颊上轻轻擦拭,很耐心。

    片刻,擦干了。

    南雪收回目光,站起身,把被泪水浸湿的纸巾丢入垃圾桶里。

    她转身回来,发丝儿被夜风撩起,  徐徐地散开,又聚拢。

    舒予白低头,  湿漉漉的长睫眨了眨,  有些可怜,  她含着鼻音,  说,“你刚刚什么意思。”

    南雪:“”

    她不言,在舒予白身边坐下,支着下颌,一偏头,漆黑的眼珠子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很浅,说:“你说呢。”

    舒予白摇摇头,眼睛红红的,仍有点嗡嗡的鼻音:“我不知道。”

    南雪瞧着她,忽然弯腰,凑近,一股极淡、极浅的白栀子香散开,女孩儿去啄了一下她的唇,一触即离,轻声问:“这样明白了么。”

    南雪吻她了?!

    舒予白刹那间脸颊一红,微微的酥,顺着那软热的触感四下散开,她茫然地睁大眼睛,懵了,心跳却先一步反应过来,一下一下,很急促。

    白皙指尖轻轻往掌心蜷缩。

    好一会儿,她几乎不敢相信,试探着说:“和好了?”

    南雪低头,没看她,过了会儿,抬眸看向远处的夜景,轻轻地说:“我原谅你了。”

    舒予白一怔。

    是真的么?

    可是“原谅”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可以继续在一起?

    还是只是字面上的,原谅罢了。

    南雪见她反应这么平淡,侧眸,瞥一眼她,又看向一边儿的湖水,说:“你还烦我么。”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舒予白茫然地问:“为什么烦你?”

    南雪在灯下看舒予白,她脸颊上微微有点湿,纤长优雅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却显得眼睛更深邃漂亮了,只是那柔软的瞳仁里,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会不会真的根本就不是她。

    南雪瞧着她,浓睫颤了颤,轻轻说:“你发了个帖子记录我们分手过程的。”

    “还说,你快被我烦死了。”

    舒予白蹙眉,说,“我从来不发帖子”

    这一点儿也不夸张,舒予白看什么都是默默的,俗称“潜水党”,冒个泡都无,她翻别人的帖子甚至连个评论也不发。

    南雪说的什么帖子?

    舒予白蹙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南雪:“”

    南雪低头,细白指尖往手心紧了紧:“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舒予白一怔,哧地一下笑出了声。

    她瞧着南雪,看了一会儿,问:“就因为这个?你才生气?”

    南雪瞧着她:“不然呢。”

    舒予白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南雪那只放在木质长椅上的手被她抓着,拢在掌心。她的手指细白漂亮,有点冰,却软软的。

    只是牵一下手,就有种久违的满足感。

    “可以抱你一下么?”

    舒予白掀起长睫,眼底是细碎的动容、渴望。

    “好。”

    南雪耳朵尖尖有点红。

    舒予白又忍不住去抱她,整个人埋在她肩上,贴紧了,心里想,好喜欢。

    可她下一秒又放开南雪。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一件很要紧的事儿。

    舒予白问:“那你呢。”

    这句话有点没头没脑的,南雪莫名地看着她,问:“我什么?”

    舒予白低头,若无其事地撩了一下耳边长发,说:“你谈了几个了。”

    这时,南雪才慢半拍地想起,之前假装恋爱、故意骗舒予白的事儿,登时有点心慌,她会不会生气?南雪怕舒予白发现自己在骗她,又不好意思说,只好语焉不详地说:“我也没谈。”

    舒予白追问,“一直没谈?”

    她下意识看南雪手机,欲言又止,南雪看着她的表情,心里略微忐忑,舒予白估计是想问千千的事儿。

    南雪:“”

    她卡住了,纠结着,要不要说。

    舒予白却放弃地轻叹,意有所指地道:“你们没什么?是不是?”

    南雪一脸乖巧,顺着点点头:“姐姐,你要相信我。”

    舒予白瞥一眼她的表情。

    心底却更怀疑了。

    夜色深深,傍晚似明似暗的景色消失,湖岸的灯火微微闪烁,湖面上随风而起的波纹,好似载着满天星河,璀璨,缓缓流动。岸边有不知名的小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味儿很清甜,风一吹,四下散开。

    “这是什么花?”

    “白白的,好小。”

    “枣花儿么。”

    南雪顺手折下一支,别在舒予白耳后,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戴上一点小白花,很美。

    舒予白摇摇头,花掉了。

    她忍不住笑,无奈地看一眼南雪:“你多大了?”

    南雪不说话,去抱她的腰,她走到哪儿南雪就跟个巨大的小尾巴一般,被她拖到哪儿。

    “那边是什么?”

    南雪在她脖子上呵气,问。

    湖岸上,靠着柳树下站着一个老太太,手里一根竹竿,上头的海绵里插满了糖葫芦,她吹着风儿,裹紧了棉衣,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等着人来买。

    “吃么?”舒予白牵着她。

    南雪点点头,弯腰,从身后搂着她的腰:“吃。”

    舒予白于是说:

    “拿一串,谢谢。”

    老太太给她挑了串饱满又鲜红的,递过去。

    初春的时节,天儿乍暖还寒,糖葫芦外头一层晶莹的焦糖,有点冰,里头却是软软的、酸酸甜甜的,味儿很好。

    两人一人一口,往回家的方向走。

    一串糖葫芦很快只剩竹签儿。

    南雪家里。

    傍晚时分,夕阳把落地窗的形状投影在冰凉的大理石面上,拉长。一楼的厅里,张姨在厨房打扫卫生,千千坐在沙发上,面前摆了个小瓷瓶,她从外头开花的树上别下一枝,插在花瓶里。

    是桃花,浅粉的花瓣儿。

    味儿很甜。

    南雪下楼时,千千拍了一下身边一个巨大的包裹,说:“来看看,我花了一百多万呢。”

    “嗯?”

    南雪眼底闪过一点不解。

    “是一张画,嗯,我未来的侄媳妇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