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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肆名为庆春,寓意不错,就是这掌柜的性格大大咧咧,跟军中将士厮混久了,每天一高兴也就请客一回,零零总总这么多年下来,扳着手指头仔细算算,也赚不到几锭银子,这就让中年男子有些妇人的自怨自艾了。

  庆春酒肆开于南城门口不远处的地方,门口过路人数极多,但真正进门点酒水饭菜的却很少,原因无他,酒肆门面太糙,门帘发黑,招牌更是灰尘遍布。

  虽说酒肆这类生意,是招牌越老越吃香,但像中年男人开的这家就有些过火。

  青蒿镇作为两国贸易连接地带,酒楼客栈极多,而且一家比一家名声响亮,外来商旅大多好面子,多是选择吃住都在门面金碧辉煌的客栈。

  进入客栈,斗笠汉子打量四周布局,他倒没嫌弃,毕竟走过这么多山山水水,能有个栖身之所实在不易。

  刚进门,一脸和善的中年男人见没什么,瞬间变了脸色,一脸怒其不争的看着斗笠汉子,道:“你这憨娃,就不知道收收性子,要是被那些不知轻重的军痞乱刀砍死,你让我怎么跟你早逝的爹娘交代?”

  张骑就像是耗子遇到猫,耷拉着脑袋全然没有之前在红尘客栈那般的意气风发,他不服气道:“四叔,没事,就那几个边关将士再来十几个我都能一手撂翻。”

  被张骑称为四叔的中年男人顿时怒火蹭蹭往上长,抬起手掌就要想很多年前那般打在张骑头顶,可现在比划了下个头,身材略显矮小的中年汉子要比张骑矮上一个脑袋不止。

  斗笠刀客倒也配合,自主弯下腰。

  “啪。”

  一声脆响过后,张骑跟没事人一样找了条板凳坐下。

  中年男人通红手掌紧紧攥住,微微颤抖。

  这一巴掌可没留力,以斗笠汉子三境武夫的底子自然无事,跟被蚊虫叮咬一下差不多,感触不大。

  不过就是苦了身为普通人的中年男人。

  男人名为张奎,张骑是他大哥的独苗,从小喜欢舞刀弄枪,还背着家里加入一个名气不显的江湖门派,后来大哥大嫂去世后,张骑就更不着家了,整天在外面厮混,作为四叔的张奎很久之前便离开老家来到这青蒿镇定居,细细数来也有差不多十年没见过这个侄子。

  而作为家族长辈教训不听话的后辈更是天经地义。

  张骑头上的斗笠早就在城门口就已摘下,此时他笑嘻嘻道:“四叔,手疼不疼?”

  这话就跟火上浇油一般,不说还好,一出口,原本已经消气不少的张奎看着整天没个正行的侄子,心中有气却不知道怎么发泄,他只好继续教训道:“让你找个安稳营生,整天就知道打架斗狠有屁用,娶妻生子,给你这一脉延续香火,你可倒好,这么些年连信都不知道回一封,怎么?是觉得我这四叔老了管不了你?”

  张骑只是长相显老,真是年龄还没到三十,他挠挠后脑勺道:“四叔你也知道,我四处行侠仗义,哪有什么固定居所,书信什么的都在家里搁着呢,这不是回老家后看到您的书信这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嘛。”

  张奎气笑了,“行侠仗义?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打个鸟都费劲,我早就说过,你那劳什子的罗武门派就是个骗子,就别学什么大侠了,以后你就跟着我,既然有一把子力气,我赶明儿就去码头那给你谋一份差事,钱虽然挣得不多,等安稳,再过些年,找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成亲,尽快生两个大胖小子,这样我也算能给你爷爷父母有个交代。”

  说着,中年男人还不忘瞪一眼张骑,“听到没?”

  张骑点点头,不过有些迟疑道:“这个......四叔,我过两天还有事情,要去一趟紫乌国,成亲什么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话音未落,张奎再也安耐不住脾气,抄起身后的扫帚就要让侄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家法。

  张骑反应更快,站起身两步并做三步走,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后院门口。

  零零散散的几桌客人,都是些老熟客,见此情景立马就有人出声调侃道:“老张,年级大了,担心闪到腰。”

  张奎口里言语也不含糊,“滚你娘的。”

  几座客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酣畅淋漓。

  ————

  距北城门口五里主干街道上,李平泩与武雀儿走到纵横东西城门的十字街口,两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该去向何处。

  两人四周都是高达三楼的客栈,数量极多,放眼望去,各色招牌让人目不暇接。

  少女左看看右瞧瞧,最终还是选择一家中规中举的客栈,名为稻厌。

  客栈掌柜是个年过花甲的富态老人,站在柜台后面迎来送往,言辞娴熟,是那朱雀王朝正统的官腔,对于每个客人都十分热络,无论是住店还是吃饭,态度始终和善,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少女跨过门槛后,掌柜的一眼便看到了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老人笑容祥和道:“小姑娘,是要吃食还是要住店?”

  武雀儿转头看了看李平泩,见后者一副打死都不再当冤大头的表情,少女嫌弃的一翻白眼儿,走到柜台旁与老人道:“老人家,我们住店,估计要在这多逗留两天,劳烦算算多少银子。”

  之后,掌柜的与少女确定房屋价格后,开始盘算着具体价格,顺便还推荐了几道当地特色菜肴。

  最后的价格不贵,但也不便宜,毕竟市价如此,作为生意人也是公道。

  武雀儿也没还价,付了银子对着门外的少年努了努嘴,走到二楼一处靠窗位置坐下。

  李平泩则是抬头看了看名为稻厌客栈的招牌,笑了笑,确定没有之前在红尘客栈的特殊感应后,放心走入。

  毕竟红尘客栈那一次百鬼围杀,若是没有孙烨等人,他估计也没法安然走出,心有余悸在所难免。

  路过柜台时,与老人说道:“掌柜的,有酒卖吗?”

  酒楼客栈没酒,无论是在哪个王朝都说不过去,像少年这样问话的很容易遭人白眼儿。

  掌柜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回道:“小公子说笑了,老朽既然是开客栈的怎么可能没酒水,您是想要上好美酒,还是尝尝青蒿镇独有的竹韵青酿?”

  李平泩凑近些,双手趴在柜台上与老人小声言语道:“掌柜的,最便宜的是那种?”

  酒壶里的酒水早已在进城之前就被少年喝光。

  老人同样小声回道:“最便宜的?有,是种自己酿造的土烧酒,没有名字,不过卖相不行,酒糟浮渣比较多,酒性还烈,一般成年男子三碗必定醉倒,小公子,要不你还是看看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