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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们到达辰光城大约一个月之后王都附近驻扎的军队接近八万人弗莱德集中主力部队的目的已经达到后勤补给线也开始吃紧。【】就在这时候国内各地传来了克里特人大举进攻的消息失去了守军保护的土地像甜美的糕点一样一块块落到预谋已久的克里特人手中这让他们原本的所有者心急如焚。他们诅咒着侵略军的阴险狡诈恨不能立刻赶回自己的领地而士兵们也在为家乡的战况担忧。

    这意味着反击的时机已经到了。

    银盾城堡建于兵锋峡谷北侧出口处扼守辰光城通往德兰麦亚王国南部的要道。与其说这是一个城堡无如说这是一道关隘将德兰麦亚中部丘陵与南部平原有形地分隔开来。传说在七百年前德兰麦亚尚未建国、大6格局与现在大不相同之时当时的可图克帝国名将、有着“王之坚盾”美誉的传奇将领巴拉克将军用短短四十天时间于此建成第一道拱卫辰光城的城墙并以一万精兵将南方坎比亚利斯大军击散于城下。帝国皇帝米拉平特森三世末世盛赞此战御令于此建城堡一座并赐名“银盾”意为“为帝国抵御一切兵锋的闪亮之盾”。可惜就在这座城堡竣工三年之后巴拉克将军重病不治同年银盾城堡被坎比亚利斯偷袭得手验证了“只有无可陷落的名将没有无可陷落的名城”这一战争铁律。次年可图克帝国灭亡。

    克里特人选择银盾城堡作为囤兵向辰光城施压的地点是有道理的:城堡背临兵锋峡谷两侧是石山峭壁高耸入云大军难以攀爬。身处城堡内进可攻退可守。即便城堡失守陡峭的兵锋峡谷也会帮助他们拖延追兵的脚步避免全军溃散。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并非没有好消息:银盾城堡主要防御的方向是在南侧高大坚实的南城墙死死堵住了峡谷出口而北向的防卫措施则不是那么完善——当然这仅仅是相对而言:作为拱卫京畿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银盾城堡经过多年经营早已成为王国中有名的一大坚城。在这座城池陷落之前任谁也都认为我们将面临一场坚苦卓绝的苦战虽然在巨大的数量优势下我们的胜利是注定了的但许多士卒必然会在这场攻城战中永远的倒下。而且克里特人并不会遭受实质上的损失。

    谁也没有想到这座坚城一夜之间就被摧毁了。没错我说的是“摧毁”是从王国版图上彻底消除的那种“摧毁”。

    完成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米拉泽男爵那个每次让我想起来都忍不住一阵恶寒的年轻贵族。

    那一切都源于一次关于战局的争论。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手中有八万大军而城中的守军不足两万。只要堂堂正正地展开正面战不出五天银盾城堡就是我们的。”正在慷慨陈词的是美里尔伯爵加列特公爵的心腹之一。

    “伯爵阁下您说的不错。但要注意的是我们的敌人并不仅仅是两万守军还有正在王国南部聚集的克里特大军北方的温斯顿人也正占据着我们的国土。我们手中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阁下不能像您当柴火那样随意地浪费。”说话的是文森特将军那个在雷威尔城下被路易斯王子的冲锋阵打得灰头土脸的人曾经在宫廷上对弗莱德横加污蔑的那个“让人尊敬的”贵族。他与我们炙手可热的军务大臣有着众所周知但却放不上台面的儿女亲家关系。说实话像“每一个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的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真让我有些不习惯。

    “可是将军。克里特人正在德兰麦亚神圣的领土上肆虐我们一刻也不能容忍这种行为的生。”伯爵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的确他们在我们神圣的领土上肆虐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您的那块美丽的庄园。”

    “您在暗示什么将军阁下?”美里尔伯爵愤怒地大叫起来但他的愤怒中似乎带着某种心虚的感觉。

    “暗示?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提醒某些人不要把王国的军队当成满足私利的工具。”

    “你……”美里尔伯爵眼看就要开口怒骂起来却被他的同僚、同是加列特公爵心腹的拉齐斯伯爵拦住了。

    “那么将军阁下。”拉齐斯伯爵有条不紊地说道“您的意见是什么呢?”

    “我们将银盾城堡团团围住另遣一支奇兵绕过乌齐格山封锁峡谷南侧出口。只需要十五天最多三十天克里特人就会因物资短缺不战而溃。这时候我们卡住峡谷出口两面夹击就可以将克里特人全歼。”文森特将军说完颇有深意地捋了捋自己漂亮的棕黄色胡须对着大家点头微笑。如果我不是刚刚听了他那个让人昏厥的主意恐怕真的要把他当成一位足智多谋的将领了。经过雷威尔城下的惨败我们对文森特将军的赫赫战功有了几分耳闻:他自称是“经典围困战术的忠实执行者”最擅长上战术就是使用几倍、几十倍的兵力去围困几百名聚集在一起的盗贼或是匪帮这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但即便如此让敌人从手指缝隙间溜走的大笑话也屡有生。

    拉齐斯伯爵倒不是个笨蛋他一眼就现这个所谓“经典战术”的漏洞所在——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一早就知道文森特将军的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隔夜的馊主意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将军阁下如果是这样我们的那支‘奇兵’就要在克里特人的占领区进行长达二十天的行军先不说他们会不会遭遇伏击您能保证二十天后克里特人不会从别的地方打过来吗?您能保证二十天后银盾城堡的守军和补给会不断增加吗?”

    “这是战争我们总要冒一冒风险!”文森特将军似乎觉得遭受这样的质问让他脸上无光了。

    “都城就在我们身后我们已经没有冒险的资格了!”拉齐斯伯爵的话虽然是出自私利但却也有他的道理。

    随着几位大人的吵嚷参加争论的军官数量渐渐多了起来会议厅中的气氛变得古怪而不友好。我刻意留心了一下似乎现了繁复的争论背后所隐藏的真相:

    支持全力攻打银盾城堡多半是在皇权之争中加列特公爵的支持者加列特公爵本人的领地也在南部平原上。如果放任克里特人胡作非为加列特公爵一党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将会大打折扣直接导致在国内的权利之争中居于下风。

    这也正是军务大臣一党主张拖延战局的主要原因吧。

    弗莱德坐在会议室正中的桌子上他的精神很不好。米莉娅的离开几乎抽走了他所有的乐趣他不顾米拉泽男爵的坚持坚定地拒绝了所有社交的邀请。不过男爵的确是处理这种问题的老手他不知透过什么渠道将弗莱德与米莉娅之间的感情故事添油加醋地在王都有名的夫人小姐之间传播赚取了不少善良女性的眼泪和好奇心让他非但没有因为拒绝邀请而显得失礼反而在这种口耳相传的亲密交谈中变得让人敬重和爱戴。当然弗莱德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了辰光城诸多高贵女性心中情圣的代名词只是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埋在堆积如山的战报和计划里恨不能把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直接省略。我们都曾劝说他让他好好休息可这没有什么作用。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朋友们。这并不是个好办法我也知道可是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让我放松心情的方法了。请不用为我担心我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的确他大概是我们中唯一不需要提醒、不需要劝告的人他机智、冷静总能够正确地判断事物。可一个人的情感是不受理智控制当他面对自己的心情时做得最好也只能够用错误的方法去做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