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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平看了一眼千帆和阿宁二人,张开满嘴的鲜血抽搐道:“小帆……小帆,快走……活下去,然后……报仇……”说完垂下双手,闭上了眼,他终于要去见他的将军了。

    “平叔……平叔……呜呜……小姐,快走吧!”阿宁哭着乞求千帆。

    千帆看着候平血淋淋的尸首面如死灰,除了父亲和母亲,她最敬重的人就是候平了,他一生未娶,将千帆当成亲女儿一般,毫无保留地相信她,如今又为了她而死。想到此,千帆凄厉地笑起来了,鬼厉般的笑声让人发怵。

    阿宁被吓得头皮发麻,小心说道:“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

    段容骥说道:“你不要装疯卖傻,反正不管怎样,你必须死。”

    闻言,千帆止住笑,说道:“我自知难逃一命,阿宁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放过她,我的命随你们处置。”

    阿宁慌乱道:“不要,不要……小姐,你快走,只要你走了我们就还有希望,千机府才能延续。”

    仿佛一剂强心剂打入千帆的身体里,她迅速起身拉着阿宁后退几步,说道:“阿宁,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认命。”

    苏杲三人见千帆死灰又复燃,担心再拖下去,待天亮了只会功亏一篑,便步步杀招攻向千帆,风,还在咆哮,雪,还在无情地下着……

    千帆靠着恨意和怒意与苏杲三人过了几十招后,终于抵挡不了三人的强势攻击败下阵来,段容骥趁势对她的左肩刺了一剑,苏杲一脚踢向她的右肩,滚落几米开外。

    “小姐!”阿宁惊呼着奔向千帆,将她扶起来,哭着盯向她的伤口。

    苏杲说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受伤的情况下还能战这么久,留下你太危险了。段将军,她不能再战了,这个人就让我来杀吧。”

    段容骥无所谓道:“随你,反正我只是要她死,至于死在谁手上不重要。”

    苏杲走近千帆,右手举起他的刀,双眼凶狠地看向千帆。阿宁害怕地拖着千帆向后挪,就算明知道不能逃生,她还是想拖着她走,能走一步算一步。

    苏杲没有耐心再看她们主仆情深,一刀向千帆捅去,阿宁见状来不及思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苏杲的刀。

    千帆在阿宁背后看着滴血的刀尖,凄声喊叫:“阿宁!”然后疯了一般地把倒下的她接住抱紧。

    “小姐……阿宁不能……不能再跟着你了……你要保重!”血不断地从阿宁身体里冒出。

    “不,不要,我还要带着你,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带着,你不能死,我还没有给你置办嫁妆,还没送你出嫁,阿宁,阿宁,阿宁,不要,灵亦还在等你,你睁开眼,你看看我……”

    千帆抱着阿宁痛哭,任凭她怎么摇晃,怎么呼喊,那个爱哭的丫头再也回应不了她了。千帆一直取笑她爱哭,不是她真的爱哭,而是她每一次哭都是为了千帆。自从把她从街上带回来后,还没享受几年千机府就落魄了,而她也一直照顾着傻了的千帆,无论去哪里她都跟着,这次不让她来,她还是偷偷地跑来了,没想到竟是最后一次跟着她了。

    “哈哈哈……你们不是要我死吗?杀吧,杀吧,哈哈哈……杀吧,反正老天何时厚待过千机府,又何曾厚待过我们千家的人?祖父早逝,父亲母亲双双殒命,平叔也走了,就连阿宁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杀吧,老天,你可真无情,杀吧,杀了我你们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哈哈哈……”

    千帆抱着阿宁的尸体怔了良久随后凄厉又悲愤地大笑,笑声刺破了夜空惊扰了幽月,事情到此地步,她已没了求生的本能,她所看重的一切都被毁了,剩下的她已安排好了,既如此,她还强求什么呢?

    段容骥不耐烦道:“她已经疯了,苏将军还不快动手。”

    苏杲不再迟疑,一刀捅入千帆的心脏,千帆挣扎一下后,闭上了嘴,止住了笑,在心里说道:南宫澂,对不起,我说过要陪你的却食言了,我相信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然后让世道变白,让乾坤扭转,我在奈何桥等你,等你白发苍苍时再来找我,我们一起共赴来生。

    风,还是一如既往地肆虐,晓月慢慢地退下了,晨雾浓浓,红鸾也还沉浸在山根之下,少了明月的照耀,雪地上变得漆黑起来,此时离卯时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正是曙光之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

    段容骥见千帆死了,松了一大口气,对苏杲说道:“苏将军,如今你最恨的人,与千勇有关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我也完成我的任务了,你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陛下让你退兵,以后我们两国互为兄弟,不再有战争,可要说到做到。”

    苏杲应道:“段将军放心,如今雪越下越大,进入冬季后大雪就会封路,寸步难行,反正我们双方也已停战,就等开春后,冰消雪融之时我们双方一起返国,从今以后,不会再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