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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仙姑,”吕无风朝那名女道士作揖道:“请讲。”

    这名浑身素色道士服,手拿拂尘的女道士,正是云屏宫掌门——云仙姑。

    吴念玉像一只藏在草丛中的豹子,他姿势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划过眼尾,眼睛不动声色地朝云仙姑瞥了过去。

    这云仙姑,一身素白,头上脸色都没有任何粉饰,看起来确实是一位清心寡欲的道士。吴念玉的眼神像刀一般将她细细扫过,却见她眼尾上挑,眼波含水,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被道士服紧紧束缚起来的脖颈上还带着一串链子,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和她素面朝天的清淡外表不同,这云仙姑讲话的嗓音轻飘飘的,带着股柔媚。只听她柔声说道:“我们云屏宫的弟子,不与大地境之上的武者比试,乃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什么意思?”台下的人们低声议论起来。

    云仙姑微笑了一下:“云屏宫奉陛下旨意,为探讨武学真意,博采众长,秘练新功法。此等功法正在研习过程中,故不欲为外人知晓,我专门吩咐门下弟子,不可与大地境之上的武者比试,以免泄露天机,更兼此功法还不甚成熟,万一其他武者无端学去却不得要领,走火入魔,岂非是本宫的罪过?”

    “我呸,”魏达恨恨说道:“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甚至搬了陛下出来,真是不要脸!”

    云屏宫自从新朝建立后便发展地如火如荼,这会儿台下大多数门派弟子虽然都义愤填膺,但没人敢出来说话。吕无风虽是本届主理人,可当着西京王的面,又自觉不好跟云屏宫就这么争执起来,为难地看向吴念玉:“殿下……”

    吴念玉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吕副掌门筹办涂山大会,一向辛苦。本王不才,虽不会什么武功,年少时,却也是跟随外祖父,一同来参加过涂山大会的。”吴念玉站起来,在台上踱了踱步,突然走下台阶,朝着云屏宫走了过去。

    魏达一惊,捏紧了剑下意识就要上前,被旁边的苏康摁住了。

    “别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屏宫不会把殿下怎么样的。”

    吴念玉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慢条斯理道:“这涂山大会参赛武者的名单,向来由每届大会的所有判罚官与主理人共同商讨决定。这判罚官呢,来自江湖各大门派,境界均在大地境二阶之上,也都是各派德高望重的前辈。”他走到云仙姑面前,弯下腰,定定地看着云仙姑的眼睛:“云仙姑贵为云屏宫掌门,执掌云屏宫十五年,必然对涂山大会的规则也很是了解。”

    云仙姑回望着吴念玉的双眼,皮笑肉不笑地牵了牵嘴角。

    “涂山武林会盟规则不可废,按照第一届开幕时所颁布的《十大戒》律条中所述,武者需戒骄纵、戒蛮横、戒仗势欺人,违反《十大戒》者,该武者所属门派一律不许参加大会。方才云屏宫的弟子无端对主理人发难,按律应逐出涂山大会,云屏宫整个门派退出此次涂山大会的比赛。”

    台下一片哗然,云仙姑冷冷地看向吴念玉:“西京王殿下,你……”

    “不过,”吴念玉直起身来,“陛下身在朝廷,作为天一境高手,却也心系武林,如今命云屏宫研习新功夫,为了他派弟子的安危,不允许云屏宫与大地境之上的高手打斗,此等爱护之心天地可鉴,想必吕副掌门,定能理解。”

    “是,是。”吕无风赶忙朝吴念玉行礼道。

    吴念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云仙姑,眼睛不经意扫过她脖子上的项链,神色微微一顿。他转过身,朝台上走去,“云仙姑毕竟忠于陛下,由此以来,功过相抵,依本王看,既往不咎便罢。不知吕副掌门,觉得本王的提议如何啊?”

    现如今人人皆知,涂山大会创办至今,当时的《十大戒》早已沦为废纸一张,否则刚才也不会有那么多门派在台下不管不顾地胡乱争执。吴念玉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是给吕无风找了个台阶下,吕无风感恩戴德,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下便道:“西京王殿下所言甚是!涂山大会乃武林第一大盛事,规矩虽不可废,效忠朝廷却是理所当然。既然如此,我们权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继续本次开幕仪式!”

    说罢,吕无风手臂轻轻一挥,袖子带起一阵风,吹落了他背后桌子上盖着的一块布。只见一支秘色瓷缠枝花瓶立于桌子中央,一根金光灿烂、栩栩如生的柳枝插在花瓶之中。

    “本次涂山大会,最终谁能在涂山之巅摘得金柳枝,便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我宣布,本届大会,正式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