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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十,云南大理,观海园。

    陈乔照例坐在那间被护卫围得水泄不通的屋子里,他手里端着茶盏,面前摆着一张七州舆图。舆图之上,密密麻麻的小点,就是观海园的通宝钱庄与杉采赌坊在各地的分号。其中有一些地方,被红笔圈了起来,隐隐约约构成了一条由西向东,由南向北的红线。

    红线在金陵戛然而止,陈乔的右手拿着茶盏的盖子,小指点在那处,陷入了沉思。

    一个男人敲了敲门,陈乔从沉思中惊醒,听到外面的人叫道:“大人,是我。”

    陈乔将茶盏放在桌上,“霍连啊,进来。”

    “大人,”名叫霍连的男人向陈乔行礼道:“有探子来报,距离上次发现公主的行踪已经三日过去,公主仍在涂山附近徘徊,偶尔在金陵露面。”

    “看来她果真是要留下参加涂山大会了。”陈乔对姬潄阳足够了解,五年一届的涂山武林会盟乃是中原七州的武林盛事,届时上百个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会派人来参加,可谓百花齐放,她如今已在涂山附近,距离大会开幕的日子也不过小半月,是断不可能错过这次盛会的。陈乔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问道:“吴念玉呢?”

    “吴念玉仍在太室山上的崇福宫内。我们的人曾遇见过他的手下陪着一个女子在附近县城内逛街,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但身段婀娜,穿得花枝招展的,似乎就是那位引得吴念玉留在当地,还大肆敛财盖行宫的小妾。”

    陈乔眼睛盯着舆图思索片刻,问道:“那‘行宫’,我们的人真见到了?”

    霍连摇摇头:“太室山上戒备森严,往来的山民,崇福宫基本都认识,我们在当地没有分号,脸生,不敢轻易上山。但下山的村民,无不怨声载道,对吴念玉的‘行宫’抱怨连连,听说还有闹事被抓的,想来不会有假。”

    陈乔哼笑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吴昭就是个道貌岸然的货色,果然儿子也不例外。只可惜了天池寨的李少当家,当年所嫁非人啊。”

    霍连轻蔑地笑了一声:“要怪只怪她那个当了叛徒的爹,自己没本事,想靠着攀附逆贼鸡犬升天,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赔了女儿的性命。”

    霍连,家中排行老七,乃离燕末帝姬衍朝廷右宰相霍辞的小儿子。霍家七个儿子一个女儿,从霍大到霍六,当年全在军队当兵,只有霍七不爱习武,最喜欢流连烟花巷柳之地,没事做做诗捧捧角,是当年西京城有名的纨绔。小女霍八名霍葭,比霍七整整小十四岁,霍辞老来得女,霍葭因此备受宠爱,百日宴上便被末帝当场下旨赐婚,许给了当朝太子姬存做太子妃。

    西京事变时,霍家除了霍连,六个儿子全部战死在了未央宫内。霍葭被霍辞带走,随皇室南渡,临安城破时,和姬存一起被摔死在宫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上。

    “罢了,”陈乔道:“十八落,最近可有动静?”

    “没什么大动静,照旧是隔几日便下来几个人,采买些日用品上山,偶尔有些人上山拜访,瞧着都是些武林侠客,没什么特别的。”

    “潜龙先生,最近没什么动作吧?”

    “没有,”霍连摇摇头,“在大理只见过阿叙,潜龙先生应该一直都在山上。”

    陈乔点点头。

    苍山十八落,灵泉居。

    灵泉居位于灵泉溪旁,是一片连绵于石壁之上,掩藏在水瀑后的吊脚楼。其中最高的一座吊脚楼住着苍山十八落的总掌门、灵泉居当家掌门柳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