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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漱阳,漱阳!”

    姬漱阳被一阵熟悉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孔。

    她的父皇。

    他平日里总是温和的面庞此时被窗外的火光映得通红,一双眼睛黝黑如同无底的深渊,他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床帐中拖下来,叫道:“快跑,快跑!!”

    年幼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顾右盼地看了看,发觉这里竟是灵台宫。她怎么回来了?她不应该在自己的鸾和宫吗?

    “漱阳!!!”

    她猛然间回过头,父皇两只手紧紧锢住她的双臂,她痛得大哭起来,抽噎着:“父皇……”

    这时,皇帝的背后仿佛幽灵一般突然生出一个黑影。一条绳索出现在他的脖颈上,随着那黑影的动作骤然拉紧。儒雅温和的面容迅速扭曲起来,皇帝双眼暴凸,嘴唇青紫,双手拉住脖颈的绳索,还在声音嘶哑地叫着:“漱阳,漱阳……”

    一个雪白的襁褓像块石头一样从大开的窗户中被投掷进来,落在姬漱阳的脚边,一张七窍流血的婴儿面庞从里面露出来,鲜血顺着地砖的缝隙流向她脚边。

    小小的姬漱阳恐惧地尖叫起来。

    窗外的火光就在这时炸裂开来,如同咆哮的洪水一般吞没了一切。

    姬漱阳哭吼着,抱住头紧闭着眼睛,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右臂。

    她粗喘着放下手臂,转头看向右边,发现那只手的皮肤已经完全溃烂,脓水混杂着鲜血黏在她的手臂上。

    “啊!!!”姬漱阳大叫着甩开那只手臂,站起身,却发现这里已经不是西京城的灵台宫,而是一处巨大的深坑。这坑是那么大又那么深,显得天空是如此遥远,脚下是堆叠成山的尸体,腐烂的臭味混杂着血腥味直冲鼻腔,那些尸体扭曲着、惨叫着,盯着她,朝她慢慢爬过来……

    她已经快要癫狂,朝着深坑的边缘冲过去,五脏六腑却在这时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她捂住胃部干呕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溃烂,双眼剧痛,眼前一片血红,她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鲜血……

    “父皇!!!”姬漱阳坐起身。

    窗外是一片寂静的深蓝,高悬的明月渐渐隐去身影,远处的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

    姬漱阳光着脚走下床,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灌进肚子。

    大同小异的噩梦千百次地出现,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大叫着惊醒,颤抖着摸摸自己的脸是否还完好,双腿被吓得发软,甚至还会流泪……然而如今,日复一日的折磨已让她渐渐习惯。冰凉的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吹进屋,吹动了脸颊旁散落的碎发。她站在桌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承光。

    第二日一早,吴念玉一行人齐聚客栈一楼,准备用过早饭后上路。他在桌子旁坐定,没见姬潄阳的身影,便吩咐左恒去请公主下楼。

    吴念玉百无聊赖地等着,过了半晌,抬眼看到姬潄阳慢腾腾地跟在勾肩搭背的魏达和扎西的后面。

    姬潄阳在吴念玉一旁坐下,也不打招呼,接过店小二的一碗白粥喝了起来。

    旁边桌子,魏达拍一拍左恒,“怎么不见扎西?”

    左恒一拍魏达的脑袋:“吃你的饭,管那么多呢。那小子昨天一天就看着不怎么高兴,估计还是之前那场比试输了不痛快吧,今儿不知道自个儿跑哪儿去了。”

    魏达撇撇嘴,“溜号不叫我,真不够义气。”

    “找打是吧?”左恒拿筷子指着魏达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