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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狩十五年,云南大理。

    剪春院坐落于乌余街角,南边有桃溪,北边有梅溪。院中有一重檐圆顶双亭名为“揽风”,两边的小道贯穿南北院墙。每逢三四月,站在亭中两端回顾,桃花梅花竞次开放,穿堂风徐徐吹来,花香醺然欲醉,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剪一院春光”。

    这剪春院的主人名为段可赢,少时被家里人送去蜀中云屏宫学武,在当地从未露过面。本来家里的当铺生意在云南郡开得有声有色,也算一方豪强;可这段可赢自去年从蜀中归家,没听说武学上有何显眼的成就,也没继承家里的生意,而是大张旗鼓地做起了古董买卖。最近他更是不知从哪里淘来了一批稀世的奇珍,其中有一对蓝宝石镶金缠丝玉镯,传闻是前朝皇宫里流出来的宝贝,曾经戴在过韫泰长公主的腕子上作为陪嫁;为了这对镯子,这段可赢还专门搞了个宴会,美其名曰“赏翠宴”,广发请帖,邀各路人马前来。接到请帖的许多人最初畏惧于观海园和它背后的主人陈乔不敢应邀,可最后看连云南太守也应了帖子,便个个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齐聚在这风光旖旎的剪春院中。

    此时正是傍晚,一名男子坐在人群之中,手里转着茶杯,垂着眼睛。他穿着一身束袖粗布麻衣,长相毫不起眼,并未引起周遭人的注意。在他的旁边,坐着武威堂的一群镖师,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说起镖局,华夏七州最有名的莫过于洛川镖局。然而洛川镖局虽名头里带着“镖局”二字,实则做的却是你来我往、有求必应的中间人生意。而这武威堂不同于洛川镖局,乃是正儿八经走镖的,在当地也算赫赫有名。此次来赴宴,多半是为了和当地的富商巨贾们攀攀关系,好多点生意。

    其中一人从侍女手中的托盘取下一杯酒,对旁边的同伴抱怨道:“这宴会都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了,那镯子到底在哪儿呢?”

    “好东西不得紧着官老爷先看?你在这儿急什么。”

    “官老爷?谁?”

    “你怕不是眼拙?”那人的同伴对着飘着帷幔的揽风亭撇撇嘴,“没看到那段可赢对面坐着的人?绯色官服腰佩鱼袋,必是那新上任的云南太守无疑。”

    桌旁另外一人穿着与武威堂不同,也并未佩刀,而是腰间别着两把软剑,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女子,与诸位镖师攀谈:“这富商的鉴宝宴会,太守竟敢穿着官服前来,当真是胆大。不怕席间有人向上面举报他有贪腐之嫌?”

    刚才认出太守的镖师看了他一眼,“兄台看着眼生,这打扮我也从未见过,不是云南的吧?”

    那人拱拱手道:“在下薛天,师出绫华派,乃是替师父应帖前来。”随后指指旁边的女子,“这是我师妹,借此机会跟我下山见见世面。”

    那女子向众人行礼,众人见状点点头。绫华派最擅软兵器,怪不得这位兄弟腰间缠着两把软剑。只是那女子身上没见到什么兵器,不知修炼的是何武功。

    之前的镖师便对他道:“这位兄弟初来乍到,是否知道这洱海边的观海园?”

    “‘观海园,销金窟,一入观海穷尽出’……”薛天道,“观海园极尽奢华,生意遍布七州,谁人不知?不过它做的是钱庄和赌坊生意,与段可赢和云南太守有何关系?”

    桌上另外一位镖师凑上前去,颇为神秘地开口:“那你可知这观海园背后的主人是谁?”

    “这……”

    周围还有些从外地赶来赴宴的人,都被这话题吸引,纷纷凑了过来。

    “观海园坐落于仙境之地,敛尽俗世之财,确实是大理一大奇景……”他感叹道,“不过和太守与这次宴会有关的,不是观海园,而是它背后的主人陈乔。”

    “陈乔?在下从未听说过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