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妈妈温柔地笑了笑,“去纽约。我在那找到了一份全职的工作。还有,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问妈妈在哪读的大学吗?到时候你就可以去妈妈的母校看看了。”

    我一时间分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能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我自然是长舒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要离开我又舍不得。

    舍不得刚刚熟悉起来的一切、舍不得新认识的朋友、舍不得我刚刚接受为“家”的地方。

    但我抬起头,笑容清浅:“挺好的,能去大城市,回去也能给姥姥姥爷讲讲美国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心绪不宁的我急需一片安静的空间来让我接受从此要与凡妮隔时区通话。

    还有和布莱森也是。

    钥匙扔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转头看过去,是理查德。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自从上次在餐桌上讽刺了他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是他躲我还是我躲他,总之,大半个月没见了。

    基于刚才遭受的要搬去纽约的冲击,我现在对于理查德也有一种别样的宽容。

    就像妈妈所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我们要搬走了,以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

    因此,我现在的脸色算得上是变幻莫测,以至于理查德看见我都愣住了。

    还是他先反应过来,扬起了一个笑容,里面有几分讨好在。

    “嘿,avery,最近过得怎么样?”

    看得出来,他想要修复关系,哪怕他和妈妈离婚离定了,但他仍然向我释放善意。

    我偷瞄了妈妈一眼,她还在专心致志地刻南瓜,仿佛听不见理查德在说话。

    我眨眨眼,觉得没必要,胡乱点点头,丢下一句“我先上楼了”,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我上了楼之后,抱着玩偶,揪着小熊猫身上的绒毛,说起来,我好久没看见布莱森了。

    今天连理查德都碰见了,布莱森呢?

    万圣节的前夜可谓百鬼夜行。

    凡妮化装成女巫,加强版的烟熏妆,仿佛刚吃过小孩的红唇,敲响我家门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

    凡妮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惊讶地张大了嘴——你就穿这个出门?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长袖和夹克外套配低腰牛仔裤,站在身穿深紫色巫师袍,戴着尖尖的巫师帽,提着一盏南瓜灯的凡妮面前,确实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喔!天哪!这都什么时间了,你怎么还没换衣服?你甚至还没化妆!”

    我侧过身子让凡妮进来,暴躁的女巫看在客厅里一堆可爱的南瓜的份上给了我一个好脸色。

    “快点!上去换衣服。”

    我懒洋洋地晃了上去,看我没骨头的样子,凡妮着急地冲了过来,推着我上了楼梯。

    “你这学期结束就要去纽约了”,凡妮推着我进了衣帽间,“这个万圣节一过,就是圣诞节,圣诞节结束你应该也要去纽约了。”

    凡妮靠在山水花鸟的墙纸上,越说越惆怅。

    我把妈妈为我准备好的衣服取了出来,是一套白色的衣裙。

    往凡妮眼前一晃,她很快忘掉了悲伤。

    “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像新娘穿的,你是扮演血色新娘吗?”

    我摇摇头,脱掉外套和上衣,把裙子穿到了身上,再把里面的牛仔裤脱掉。

    “不是什么新娘,这是一个女鬼,叫聂小倩,是中国传统志怪小说中的一位角色。”

    我整理好裙子,把交合的领口理好,“你等我一下。我数个头发。”

    王祖贤演的聂小倩美极了,一身的鬼艳气息,配上迷蒙的电影氛围,真不知入了多少人的梦。

    我一个人也梳不出来那种像旗头一样的发型,只能像哪吒似的,左一个丸子头,右一个丸子头,再在上面系上白色的飘带。

    我照照镜子,扯着裙摆转了一圈,这也不像鬼啊,倒像是金庸笔下古墓派的小仙女。我

    臭美了一番,心情好了起来,看凡妮的女巫脸也笑得自然起来。

    倒是凡妮拧着眉,“你这是去教堂唱诗班颂圣呢?今天是万圣节啊!扮鬼啊扮鬼你懂不懂啊!”

    我心情颇好,不与这个美国大妞纠结中美扮鬼文化。

    我简单描了描眉,画得柳叶一般,又涂了粉色的润唇膏就够了。

    “走了走了,再不走糖都被别人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