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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从林蓉儿的嘴里听说,新任的县令不久前刚刚上任,她见了一面,似乎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

    林蓉儿猜测他应当是那个清流世家的弟子,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读书人气息。

    阿福仍有些心绪不宁,苏代灵强行按下了她想跟着自己一道的动作,让阿福留在起灵观里歇一歇喂喂鱼什么的,自己去去县令府就回来。

    好说歹说之下,阿福终于松了口。

    苏代灵拿着长公主府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信任县令。

    新县令一大早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忙活,苏代灵就算是站在屋外也能见到他堆得恨天高的文件案牍。

    看来前任县令留下了不小的烂摊子给他啊。

    小书童进去传禀了一声,县令从一堆文书中抬起脑袋,隔着门栏望向门口站着的苏代灵,表情尚有些呆滞。

    苏代灵遥遥朝他行了一礼。

    县令着急忙慌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书童跟在他屁股后头皱着眉头盯着他的步子,似乎害怕青年会被公文绊倒一样。

    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对苏代灵作揖:“原来是苏姑娘,早就听说苏姑娘的大名,原以为见不到了,如今得见下官真是三生有幸。”

    他很是谦卑,即便面对苏代灵这个无官无职的女子也恭敬地说上一声“下官”。

    “大人不必客气,民女无官无职亦无封赏。”苏代灵客气道。

    “啊苏姑娘还不知晓吧,”县令笑笑,“我从京城出发时便听陛下说了,陛下预备册封姑娘为郡主,我离开前陛下还在择选封号呢。”

    这苏代灵是真不知道了,她在九崖山上消息封锁了太久,也许久没有和长公主通信了。

    县令犹自感慨:“听说陛下还想封姑娘诰命,却被一众朝廷命官强烈反对,否则姑娘便是最年轻的诰命了。”

    诰命?

    苏代灵亦知道诰命是个多大的荣耀,京城里也只有一些大员的夫人们才拿的起诰命。

    陛下竟然想给自己诰命,属实是出乎了苏代灵的预料。

    县令说起朝中要员,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似乎他深深看不起那些自诩清流人的做派吧。

    苏代灵摇头:“前些天回京的路上发生了一些变故,我长久未与京城通信,有许多消息并不知晓,还得感谢大人告知了。”

    年轻县令摆摆手:“此等小事不足挂齿,诶,咱们别站在门口聊天,走走,咱们去后院的亭子间坐坐,那边的风景真的不错。”

    苏代灵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样子,哪有人待客往院子亭子间待的,分明就是自己想去看看一直没机会,拿她做借口罢了。

    果然,小书童老气横秋地数落他:“大人,老爷说待客得去会客厅,那样才庄重。”

    县令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单手揪着小书童的脸颊:“现在老爷不在,我才是你的大人,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小书童被揪的生疼,嘴里连连说着“听你的听你的”。

    苏代灵在后头看着主仆二人的动静,颇觉有趣,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县令这才想起此地还有一个人在,尴尬地对苏代灵道歉:“抱歉苏姑娘,让你看我们俩笑话了……若不然咱们还是去会客厅聊两句?”

    苏代灵不介意在哪里喝茶,她说:“大人既说亭子间风景优美,民女也很感兴趣,还是去院子里吧。”

    自己说完这话后,她瞥见县令得意洋洋地瞪了眼小书童。

    还真是孩子气。

    县令是个很开朗的人:“苏姑娘不必叫我大人,咱们没差多少岁数,我姓裴,名子墨,字浩然,姑娘叫我名字便是。”

    裴?

    苏代灵想到了林蓉儿说起的世家。

    “裴兄莫不是河东裴氏之人?”苏代灵问道。

    却见这话刚一出口,裴子墨的面色一变,似乎极不乐意听到“河东裴氏”四个字一样。

    他不肯接话茬,还是一旁的书童悄声解答了苏代灵的疑惑。

    “大人他不喜族中风气,是以不喜欢别人将他看成世家子弟,”小书童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此次来起灵县也是大人瞒着族中人向陛下恳求来的。”

    苏代灵挑挑眉,没想到这年轻的县令竟也有了叛逆期。

    “实在抱歉,是我鲁莽了。”她真心实意地道歉。

    裴子墨没有介意她的莽撞,毕竟不知者无过。

    “苏姑娘不必在意,我厌恶世家风气已久,姑娘刚认识我肯定不知道。”他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有些闷闷,“那些人愚昧而不自知,守旧而以此为真理,实在令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