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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尘里,羯鼓咚咚,声脆响亮,入耳如刀,而那随起的歌声却是十分的粗粝厚重,尤其令人难忍的是那出口的旋律荒腔走板、音律不全,令人听了阵阵作呕,浑身不适。

    唱不多时,就见那魔怪痛苦的悲鸣数声,吃力站起,可不想踉踉跄跄间蓦地前腿一弯,跪在老者面前,紧紧随着那刺耳难听的歌声频频点头,偶尔发出几声悲鸣,显得低沉而又无力。

    突然,老者的歌声变得高亢喧闹,那魔怪一听则痛叫连声,平地跳起二尺,紧跟着又重重的跌落在地。

    老者一见,眉梢一挑,面露愉色,斜眼睨了睨魔怪,继续高歌不止,到最后,竟还伺机随着魔怪上上下下的跌跳来回的点着头,一脸浮夸的诧异,兴趣盎然,美哉悠哉。

    几个浑身伤痕的护卫搀伴着归来,他们快速的聚集在封远亭左右,一脸茫然的盯着老者浑然忘我的戏弄着魔怪,但听同伴说起那魔怪便是大蠕虫所变化时俱都举起刀剑,睚眦欲裂的意欲出手斩杀,但见封远亭一脸威严的瞪了大伙一眼,便都神色紧张的收起兵器,悻悻的躲在一旁,不敢再多言片语。

    老者的歌声越来越难入耳,更加可怕的是,他唱的兴起,竟还起身跳起了舞蹈,只是,那舞蹈扭捏作态、笨拙生硬,毫无半点美感,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起初,封远亭和众护卫还能勉强咬牙坚持聆听和欣赏老人的歌舞,可到后来,那羯鼓咚的一声变得宏亮刺耳,老者的歌声也随之变得柔媚绵软起来。

    不过片刻,两个护卫终于忍耐不住,相继跑到一边,连呕带吐的蹲坐在了地上。老者一看,戛然止声,用手一指魔怪,道;“小乖乖,你看,他们都受不了,你还要继续苦撑吗?”

    魔怪一听,踉踉跄跄的站定身子,盯着老者看了半晌,突的昂首一声长鸣,纵身便想逃走,却见老者慢悠悠的举起羯鼓,嘿嘿一笑,突然出手连击数声,魔怪一声惨叫,终是不支,一跤跌倒在地,再难站起。

    老者收了羯鼓,笑吟吟的蹲在魔怪跟前,温声道:“怎么了,小乖乖,你又不舒服了?”

    魔怪埋头,吹起大股烟尘,然后翻起白眼蔑了一眼老人,有气无力的将眼闭上。

    老者望着魔怪,满脸怜惜,他犹豫出手,轻轻摸了摸那高挺的鸡冠,又拍了拍那强壮厚实的羊背,幽幽的道;“小乖乖,很难受吗?难受就对了,你要知道,在这世上,凶横残暴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远离魔妖,潜心修行,做个不嗔不怒,平和自在的人间生灵,有何不好?还有,你这脆弱的小心脏,极易沾染恶习,如果过于放纵散漫,一旦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到时恐怕就······”

    魔怪一听此言,乍然抬头,冲着老者‘喔吆吆’的接连吼数声,老者一听,长身站起,频频点头,道:“好好好!不说就是。”

    魔怪歪头斜睨着老者,气息渐渐缓了下来,就见老者扭头扫视一眼

    封远亭等人,略带愠怒的道:“你们这些人也是,同这小乖乖无甚差别,仗着手中有点权力,行事更觉倚仗不小,无法无天,你们回头看看,好好的一座堰雪城都被你们搞成什么样儿了?”

    众人被老者一席话说的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就听老者继续道:“你们看看这千年静美的梓秋山,一旦山火突起,破败如斯,说起来是拜这小乖乖所赐,实则,尔等难辞其咎。”说着,老者狠狠的瞪着封远亭,满脸愤怒的道:“看你这一身装束,想来也该是个头脑骨干,假若你身居其位,尽职尽责,那我便多问一句了,究竟是何人庸碌无为导致这堰雪城的重重危机?又是谁勾心斗角,机关算尽,把一座好好的灵地圣境闹得乌烟瘴气,污秽不堪?”

    封远亭一听,浑身汗冷,他无尽羞赧的垂下头,原本心中还有几许委屈,可被那烟尘一裹,电闪一惊,瞬时化作无边晦涩,从此不想再多只言片语。

    老者看着封远亭,摇头长叹,低头再看望魔怪时心中焦虑又起,道:“说不得,尔等心中俱都戾气深种,善缘孤结,免不了还要劳烦我这个老头子再给你们歌上一曲,去去那体内的污秽,精神中的邪佞。”

    老者话音一落,众人皆惊,尚未反应之初就听那羯鼓铮铮,歌声低回呜咽,犹似挽歌又若冥音,让人听了浑身惊颤,怨念丛生,须臾,又有那悲观厌世之感骤然来袭,一个个涕泪横流,心中无尽晦涩,简直生不如死。

    歌声忽高忽低、忽喜忽悲,使得一众人等便在那梓秋山的烟尘电火之下,紧紧随着歌声心绪起落,难以自顾,便是这歌声冲破烟尘,越过密林,远上云霄,然后又被那惶惶不待的乱风载着,一直吹到了多彩纷呈的堰雪城中。

    堰雪城里最热闹的街市是月影集市,其中一条小河蜿蜒曲折,穿行而过,把热闹的繁华分作两边,对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