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待到东方露白,四人便启程上路了。赵清溪骑鹤在天上,三人骑马在地上。李敬熊因为不会马术,与李敬玄共骑一匹,张月初一匹,三人两匹马。

其实除了守夜的老掌教赵清溪外,只有李敬熊这个无心眼之人睡得很香,张月初与李敬玄因为军营的缘故,其实并未怎么休息。一来,军营内实在过于嘈杂,伤兵们痛苦的声音对两人影响太大;二来,夜里经历了如此重大的变故,两人心里自然还是会有所不安,即便营帐外站着一名道法通天的老掌教。

昨夜里驻扎的营地距离武当山其实不远,三人骑马不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达了这座道家圣地。

武当山最早名叫泰岳仙山,后因李伯阳创立的武当而闻名天下,因此被后人称为武当山。不同于其他几人,张月初乃是第一次来到武当山。他站在山脚下,朝着云雾缭绕的武当山望去,果然有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的气势。

难怪被称作太岳仙山。

三人登上山,跟老掌教赵清溪先是吃了些东西填了独自,然后到客房休息。武当山上一切都是那么朴素,与外界显赫名声截然不同。三人在客房还遇见了昨夜的“及时雨”郑白羽,郑白羽在山上休息过后,精神比三人好上许多,看到自己的三个兄弟都安然无事,心里自然安心许多。其实,要不是担心三人安危,他能一觉睡到中午,毕竟昨夜里从营地用尽全力赶到武当山,确实是辛苦万分。张月初与李敬玄郑重道谢,这么一来,反而弄得郑白羽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摆摆手,告诉两人这是自己分内之事。

四人又聊了一阵,老掌教走了进来,看见四人一扫昨夜的疲惫,皆是生龙活虎,心中自然也是喜悦。四人见到赵清溪进门,顿时收起各自的嬉皮笑脸,除了李敬熊外的三人赶忙站起身来郑重行礼,李敬熊这个傻小子见到三人如此行为,也是有样学样,弯腰行礼。

老掌教赵清溪闭着眼,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四人不用如此拘谨。

李敬玄便开口道明此次来意:“赵爷爷,其实这次来武当是为了敬熊。敬熊想跟着月哥闯荡江湖,我也不知是该同意还是拒绝,心里没个谱,所以便想问问您的意见。”

赵清溪没有立刻回答,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右手,手中还捏着一根竹签。老道士没去看手中竹签,只是对着李敬玄回道:“可也。”

老道士这话一出,李敬玄心中总算尘埃落定,笑道:“与赵爷爷相识甚久,敬玄倒是第一次见赵爷爷解签。不过既然赵爷爷说可以,那我便放心了。”

赵清溪笑着点头。

郑白羽挠了挠头,好奇问道:“可赵爷爷压根就没瞧过一眼那根签啊,为何就知道结果了?”

赵清溪没说话,反倒是李敬玄解释道:“放眼天下,要是赵爷爷自认解签第二,别说第一了,都没人敢认第三第四。赵爷爷的三绝可不是吹出来的。”

郑白羽有些惊讶:“这么厉害吗?那赵爷爷也替我解个签呗?”

赵清溪摇摇头:“不是贫道不肯,只是贫道有个‘一日一解’的规矩,解多了,有违天道,是要遭报应的。所以白羽若是有想法,明早找我便可。”

郑白羽被老道士拒绝,倒也没失望,反正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明日不行,还有明日的明日嘛,总归有机会的。他若有所思:“先前听敬玄哥说,解签乃赵爷爷三绝之一,那其他两绝呢?”

李敬玄刚想解释,便被老道士打断道:“那都是些江湖人的玩笑话,白羽不必当真。”

郑白羽这才点点头,不再深究,好在他本就乐天性格,没太放在心上,反倒是身边的张月初有些好奇。至于李敬玄,他自然知道其他两绝是什么,不过方才被赵清溪这么一打断,自己便不好再多说。他自然看得出老道士是故意打断自己的,应该是怕自己说出口后吓到张月初与郑白羽两人。

在江湖上混过好些日子的人,都知道武当山的掌教赵清溪有三绝:解签、养鹤、炼雷。

前两者倒是好理解,至于这炼雷,单单听起来便有些骇人听闻。相传老掌教赵清溪在不惑之年时,曾坐在武当南岩之上感悟天道,突然天空一道五雷轰下,正巧落在老掌教身上。换做常人,早就被五雷劈得粉身碎骨了,结果老掌教伸出右手,双指朝上,指尖接过五雷,紧接着将五雷之力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一根铜柱之上。那五雷在本该普普通通的铜柱上不停游动,最后铜柱表面好似被大家雕刻过般,出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九龙像,真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那根铜柱不高五尺长短,至今还在武当南岩上矗立,与其他三根普通铜柱格格不入。怪不得老掌教不让李敬玄说出口,先不说会不会吓到两人,万一以郑白羽那跳脱的性格,非得让老掌教再表演一次,那场面就尴尬的很了。

老掌教赵清溪面前四人神色如常,便朝着张月初开口道:“月初,待会你去一趟后山,那边有座木屋。”

张月初一听,心说这应该便是老道士先前所说的机缘造化了,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好奇问道:“掌教,那木屋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赵清溪摇摇头道:“四十年前有个练刀的魔头,上山找我切磋,最后输了我一招。从此便在后山扎了根,我见月初你练刀,便想你去那边看看,说不准能从那魔头手里学上一招半式,那也能让月初你受益无穷了。”

张月初有些疑惑:“练刀的魔头?掌教你那么厉害,他当年只输了你一招,那看来那魔头应该也很厉害了。不过既然是魔头,那掌教,如果我贸然前去打扰,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老道士露出一个有些让人看不懂的笑容:“那贫道就不敢保证了。”

张月初背脊一凉,心说这老头是不是想坑我?但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与老掌教与武当也无任何瓜葛,先前在营地那番言语也不像作伪。都说富贵险中求,那自己就去看看吧,若是那魔头不好相处,自己道歉一声,早些回来便好,若是真有洪福当头,能从那魔头身上学到些东西,那真就是赚得盆满钵满、不虚此行了。

于是张月初便跟四人告辞,出了客房,往后山走去。一路上也跟不少道士道童了解此事,不过让张月初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一人知道后山的那位魔头情况,而武当山上,除了掌管戒律的楚道长外,也没旁人去过后山。张月初边走边想,想到最后,唯一觉得合理的解释便是,那魔头到了后山已经四十年了,而一路上遇到的道士道童,肯定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才对此事此人毫无了解。

不过不管情况如何,这路也过大半了,怎么说也得走完看看。

张月初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老掌教口中的后山。不过后山的景象再次出乎张月初的意料,他没想到,想象中本该是阴森黑暗的后山竟然别有洞天。不说老掌教先前提到的木屋,那木屋前的石桌石凳也好,不远处的一潭幽泉也好,无论如何看,都是一副仙人隐居于此的画面。

张月初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近后仔细观察,发现木屋周围皆是一尘不染,此时正是秋天,竟然连一片落叶都瞧不见,明显有人悉心打扫过。不过唯一奇怪的便是,没有看到那魔头的踪影,木屋内也毫无动静。张月初有些纳闷:难道魔头出门觅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