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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武当山上烧香拜佛对于信道多于信佛的汉国公府而言,可不是小事,所以负责护卫四人安全的军兵,大多都是去过武当不下数次的老人。

而此次负责统率随行五十军士的乃是李家老人——校尉邹忠。

校尉这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放在战争年代,但凡有些个军功的武人都能领到校尉这顶官帽子,并不值钱。可和平年代军功难挣,校尉再想往上攀升,其中所需要的军功,可不是随随便便搞定一些山贼水匪便能满足的。所以邹忠在李家军中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在邹忠看来,护送李敬玄这草包纨绔定然是没有留在城中舒服,但厌恶难受倒也谈不上,城里待久了,整天鸡鸭鱼肉,身上也不知不觉养出了一身肥膘,像这样偶尔出来散散心,其实也不算太差。

不过李敬玄的恶名,无论百姓军士皆是如雷贯耳,邹忠还亲眼见过不少李敬玄做出的那些个荒唐事。

所以都说李敬玄乃是天水城最大的纨绔子弟,在外人看来可一点都不假,即便这些都是李敬玄装的。

不过对邹忠这样军人而言,纨绔也好,草包也好,其实都不算事。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什么肮脏恶心的场面没见过,更何况李敬玄纨绔草包归纨绔草包,性子可一点都不窝囊,所以邹忠对他并无恶感。

在他看来,汉国公四位公子里,四公子李敬熊不谈,毕竟公认的奇人。而长公子李敬成乃是名副其实的念书人,满口仁义道德与洞鉴古今。做人虽说不差,不过他自己内心觉得自己是一名生性高雅的念书人,而念书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自傲。别看李敬成平时待人对事平易近人和善十分,实际上比谁都要傲气,私下里连生他养他的亲老爹李叔德都看不起,更别说在他眼中除了武勇一无是处的军士了。

不过邹忠想了想,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大秦,李敬成有此等傲气,也实属正常。

至于三公子李敬仁,只要接触过的都知道李敬仁是个不折不扣笑面虎,与人相处皮时,表面上笑肉不笑乃是常态,实际上骨子里又十分功利市侩,心机深沉。邹忠可以保证,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不会与李敬仁推心置腹,谁都没法保证他会在什么时候躲到你背后给你插上一刀。

所以相比之下,二公子李敬玄这些年随便变得有些纨绔,做事也有点不按常理,随心所欲。虽然平常喜怒无常,但邹忠也多多少少可以感受出来,他与人交往从不拘小节也不在意身份地位,多半都是真心实意,。

记得一年前,邹忠手下一名士兵犯了事,这名士兵名叫韩景,私下里与邹忠关系极好,可是公是公,私是私,邹忠这人执法如山,不愿以私误公,只好在众军士面前挥泪处决这名与自己私交极好的韩景。那日,李敬玄正好在军营附近游玩,看见军营中有事发生,便好奇走到了行刑场地,此时那名即将被斩首示众的韩景正好跪在处决台上。

这位平时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以一掷千金,行事有些疯癫的公子哥,看着那跪着的韩景突发奇想,想听韩景当众狗叫。便告知邹忠,若是今日韩景能当着军营中这么多士兵的面狗叫三声,那这死罪就免了。即便公正如邹忠一般,听了自家二公子的话,于情于理都难以拒绝,自然便同意了。

而韩景见自己还有死里逃生的机会,哪还顾得上袍泽耻笑和自身尊严,连着狗叫五声,引得那公子哥在一旁哈哈大笑,此事便就这样过去了。

而后来大家聚在一起仔细思考了一番,虽然自家二公子行事有些浪荡,但此事上的的确确用了自己本就不太好的名声救了韩景一命,当时在场的都是同吃同住的袍泽战友,大家与韩景关系不差,自然没人会耻笑他这番有失军人尊严的自救行径,毕竟人命关天。至于外人谈论起此事时,即便心有异议,也皆会将矛头指向李敬玄,韩景的过错同时会被李敬玄的玩世不恭下给淡化。所以此事过后,大家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感激李敬玄的。

虽然邹忠觉得大公子李敬成,是目前接替李叔德汉国公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说句心里话,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二公子李敬玄接替。

纨绔草包可以改,可是身居高位,任愿意把人当人看,这种骨子里的东西,真的很难学也很难改。

整个队伍行了几日,而众军人也都认路,所以车中的四人除了何时能到武当外,其余事物都不太关心。

张月初在车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修炼,偶尔与李敬玄下几局棋又或者与其他三人聊天玩闹。

李敬玄活动最多:休息、看书、下棋。其中与张月初下得最多、其次是与自己下,偶尔与郑白羽下两局,因为郑白羽棋艺实在太烂,赢得太多没什么乐趣,所以下得最少。

郑白羽除了睡觉就是玩闹,偶尔在车中呆得闷了,还会依仗自己不错的脚力,下车溜达一番。

至于李敬熊,估计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这几日干了些什么,反正也不说话,除了看还是看。

李敬玄坐在车中估摸了一下路程,按以往来说,此时应该离武当山没多少路了。便撩开马车帘子,朝着马车旁骑马前行的士兵问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