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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麓霞山。

    小曲着急忙慌地吩咐来去,叫书堂里的小孩子们收整好供庙学堂,转头又催使一个年纪大些的拿上银两去置办些茶点,忙得是不亦乐乎。

    正巧明杏闲来无事,便也裹了裘衣上山来瞧他们,一眼看见了这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便问道:“这是怎的了?又不是元日佳节,哪里需要洒扫置备?”

    小曲见着来人,笑吟吟地凑上来,欣喜着道:“明姐姐你不知道吧,麓瑕真君要下凡来了!”

    后脚跟着迈进来的明谨解了外衣搁下,颇为惊讶地道:“麓瑕真君?就是当年那位救了你和虞秋小兄弟的神仙吗?”

    虞钦当年谎报自个儿的名字,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小曲也识相的没去拆穿这件事,将错就错地叫了好些时日——反正虞钦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和荆云门的人飘着,能见着一面都算得上天大的运气了。

    况且出了那么多事情,聂蹊也嘱咐过不要再将更多人卷入其中,人家一片好意,可不能白白辜负了。

    小曲忙不迭称是,满脸的雀跃欢喜:“三年都没见了,也不知真君还认不认得我。”

    明杏笑道:“三年而已,对神仙来说算不得什么的。”

    她说得是实话,可也浇不灭小姑娘的一腔热情,小曲转脸就忘了这话,又风风火火地跑去给那群端着蜡烛发愣的小孩儿们训话,教他们到时候怎么见神仙。

    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只知道是要来个大人物,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出差错。

    明杏无奈地叹笑一声,捡了个干净地儿坐下了,视线在供庙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那尊石刻的神像上。

    三年过去了,那石像还是一如当时瞧不出个形状,他们曾经叫人依着小曲说的画来过几张样卷,可小曲看了都说不像,总是少了分神韵,到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如今,整座供庙都粉饰一新,只有那座神像还是维持原貌,格格不入地立在哪里,活像块受了风吹雨打的顽石。

    明谨在一旁问道:“聂大哥呢?怎么这些天都不见他?”

    小曲抽出一分神来回道:“聂叔叔往芸河县那边去了,听说是出了什么事情,诶,对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蹭蹭两步走到明杏面前,道:“聂叔叔去调查的就是有关李磬的事情,好像是什么……李磬的佩剑出现在了那边。”

    明杏眼睛一亮,接话道:“棠溪剑!”

    见她这副模样,明谨便一拍脑袋道:“诶,要完。”

    果不其然,见到小曲点头应是之后明杏便忽然站起来,对着明谨吩咐道:“去备马,我们走一趟芸河县!”

    明谨忙不迭把她按下去,好说歹说劝道:“省省劲儿阿姐,从这儿赶到芸河县少说有六七日的路程,你过去的时候人家事情都办完了——再说了,爹不是说这些日子要你和那冯家的公子见一面吗?你哪里走得开啊。”

    一提到冯公子,明杏就肉眼可见地失了劲头,低垂眉眼轻叹着坐下了。

    “我早便说了对那些婚嫁的事情没兴趣,爹有何苦来逼我呢。”

    明谨知晓自家姐姐的性子,便也不去多劝些什么,岔开话题道:“那位麓瑕真君此番下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惊动了仙家?”

    小曲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化冰成雪来传话时也是含糊其辞,她刚传了一封书信给虞钦,也不知对方会不会赶回来。

    明杏道:“仙家心性难测,还是莫要追问过多的好……对了,先前拜托你的事情如何了?”

    这话是对小曲说的,小曲“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噔噔噔”跑去取了个老旧的木盒来,道:“我托聂叔叔帮我寻了寻,最后只找到这些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乱七八糟地放着残破不全的纸张,有些受了潮后字迹也被晕染地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几个横竖撇捺。

    明杏轻手轻脚地接过来,含笑应道:“已经够了,幸苦二位了。”

    小曲犹豫一番,还是张口问道:“那上面……有什么重要信息吗?”

    明杏明谨二人知晓小曲过去凄惨的身世,更是知道曲家与李磬那段密不可分的联系——可巧明杏数年前就开始着手调查李磬的事情,此番算是歪打正着了。

    当年曲家曾经帮助过沦为众矢之的的李磬,也因此闹得家破人亡,明杏料定这其中定有什么秘辛,便拜托小曲与聂蹊去找寻些当年李磬与曲家的联系,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只是小曲年纪尚小,外面又有崔家的人阎王似的搜寻,小姑娘没法一个人堂而皇之地跑回去,便只能拜托聂蹊在外周旋的同时尽力搜寻线索回来。

    明杏端着盒子左右瞧了瞧,小心翼翼地翻过几张泛黄的纸页,疑道:“这上面似乎是……药方?”

    小曲也凑过来看,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白术、黄芪、菟丝子……”

    明杏将能辨认的一一念出来,一边的小曲是越听眉头越蹙起,直到将整个方子上幸存的字都念完后,几个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小曲又确认了好几眼那张纸,而后踟蹰着道:

    “这个方子爹爹教过我。”

    “这是……安胎的方子啊。”

    明杏和明谨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