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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大发的梦里,他高中读完没考上大学,一手将他带大的爷爷为了他的前程逼他爸叶德艺送他去驾校学车。

    但叶德艺却因为他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不算很喜欢他,不过后来他爷爷病重,他爸没办法只能送他去驾校。

    驾校花费不便宜,他弟弟很不满意叶德艺送他去驾校,吵着也要去驾校,叶德艺无法只能将两个儿子一起送去学车。

    于是,他和弟弟一起在驾校学开大卡车,他弟虽然不讨喜,不过他也忍了。

    驾校毕业后,他和他弟去了同一个运输队,主要把西部的东西拉到东部的厂里,顺便从东部拉一些东西到西部卖。

    前五六年都好好的,他也熬成了老司机,还和杨秀芝恩恩爱爱,生了大儿子,马上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

    然而最后跑的那一趟车,将他们这个幸福的小家庭几乎搞垮。

    最后那趟车,他和他弟两人换着开,他还带了一个徒弟。

    返程时他们拉了很多货,有衣服,布什么的,还有贵重的电器。

    因为车上的东西值钱,他们一直很警醒,晚上绝不敢在荒郊野外停车,一直走大道。

    谁知,就在大道上,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时他弟在睡觉,徒弟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帮徒弟把关。

    就在卡车将要完全开过桥的时,桥洞下跳上来好几个人,还有二十来个拿着钢管的人从树林里跑出来,他连忙将他弟叫醒。

    他们都很清楚这些人是想要车上的货,可是这批货很值钱,是帮好几个批发商拉的。

    如果在外省弄丢了货,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丢货的责任会被全按在他们头上,那他们一辈子也赔不起。

    更或者,这些歹徒不仅想要货还想要车,那他们三个就危险了。

    年轻的徒弟已经吓得面色苍白,满头冷汗。

    叶大发果断让徒弟开车莽过去,就看这些狂徒是不是真的不惜命。

    可是谁知道堵在路中间的狂徒一直不避让,眼看就要撞上了,徒弟吓得慌忙扭转方向盘,大车撞坏护栏开进了水里。

    桥下是一个很深的水库,车一直往下沉。

    车窗开着,驾驶室立马被淹,他的耳鼻被灌满水,他弟和徒弟争先要从开着的车窗挤出去,他则选择去开另一边的窗户逃出去。

    他从小生活在浣麻江边,水性很好,逃生的欲望促使他不断往上游,然后他发现弟弟和徒弟都没上来,他又返回去救人。

    两人还在争抢,结果谁也没有钻出来。

    眼看两人都要力竭,叶大发抓住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的徒弟往外拉。

    本来是很容易办到的事,但是他弟在后面抱着他徒弟的腿不放,这么一来,人半天拉不出来,他也开始力竭缺氧,而车又持续不断地往下沉。

    叶大发想起他的妻儿,想起还未谋面的孩子,他松手了。

    自责犹如水库的水浸进他的每个细胞,两张惊恐的面容越来越远。

    叶大发从梦中惊醒,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这一切了。

    当年那群狂徒看到他们落入水库后,知道没什么利可图,都跑了。

    再后来因为他积极举证,再加上杨秀芝哥哥们的帮忙,他只有一笔很大的债务,不用坐牢。

    可是,他宁愿做牢。

    因为杨秀芝的哥哥愿意下大力气帮他,条件就是想过继他的第二个孩子,等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真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开始朝好的地方发展了

    叶大发侧头看看仍在熟睡中的妻子,妻子因为这几年的劳作皮肤粗糙了很多,人也变黑不少,特别是一双手全是老茧,脑里又浮现儿子女儿去帮人打工回来蔫巴巴的样子。

    他也觉得好像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眼下他也睡不着了,还不如再去摘点桃子,两孩子摘的那几个能卖几个钱,要卖索性就多卖点。

    第二天叶野早早起床,发现院子里多出的一个簸箕上晾着一大堆桃子。

    “妈,我爸同意了?”

    杨秀芝在煮早饭,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回答道:“嗯,他同意了。”

    叶华从他房间跑出来,一边套衣服一边插话,“我爸他早该同意了,赚钱多好,以后我们就能天天上镇上下馆子了。”

    “你想得美!”杨秀芝要不是腾不开手,非得来揍他。

    叶野笑笑摇摇头去洗漱,这下好了,只要叶大发他们不非要在地里刨食,家里的经济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家里就能添置电视、冰箱什么的,或许还能粉刷一下她的阁楼。

    他们家离镇上不算远,平常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