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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见被拎着疾驰,前襟卡着胸口脖子,呼吸不畅、几欲作呕。提了一阵来到无及池边,黑衣人片刻不歇直接踏水而行到了对岸,将她一扔,立在一旁。

    司空见抓着衣襟滚在地上大口呼吸,顺道抬头瞧一眼那黑衣人,见他浑身裹着黑冷飕飕站立一动不动,是敌是友分不清,便也消了要寒暄的心。

    一日之中最冷的时刻,似乎整个大地的生命都已被抽离。司空见蹲着,只转动眼球熟悉这个地方,好似月引将她赶到无及山的地方,只是没有那块大石,话说回来,这一片好似一样。

    无及池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雾,薄雾之中一个人影飞快向这边奔来,倒不是司空见的眼神特别好,只是在这一片死寂中,连雾都似乎被定格,一个能够动的东西总能抓住人的眼球。

    人影近了,司空见从蹲到跃到迎面飞奔一气呵成,是燕寻。

    司空见跑过去,却见燕寻快到岸上时突然一晃,半只腿就漏进无及池里,再一晃,又似自己眼花,他仍旧朝自己奔来。

    司空见喜气洋洋与他打招呼,燕寻一把拉住她的手,边道:“月引,找一处僻静处,我要疗伤。”司空见才惊觉燕寻的手刺骨冰凉,再见他面上已毫无血色,嘴唇、眉毛都染上青霜。

    原本冷飕飕站在一旁的月引,闻言凑过来,惊奇:“你受伤了?”看了他的脸色,‘啧啧’两声,硬生生憋住幸灾乐祸之情,道:“这一片除了树,什么都没有,今儿你又在山里跟三长老一伙打了一架,万一他们追出来,啧啧,就麻烦了。话说,小师叔,你什么时候伤的?我瞧了这么久,没见你受伤···啊···”

    燕寻已慢慢往司空见旁靠,道:“来不及了,找颗粗壮的树,能承受我们两个的重量,月引,你在旁守着。”月引一下想到什么,道:“你要用‘枯杨生华’?”燕寻点头。月引马上道:“不行,她连武功都不会,如何助你?”燕寻比起片刻前刚上岸时已虚弱许多,硬撑着道:“你冷吗?”月引一呆,‘哗啦’不知道从哪抽出件灰鼠披风,边往身上系边道:“我幼年曾掉入无及池,丢了半条命,我师父便是用‘枯杨生华’将我养活了。”燕寻没有精力再跟他扯,道:“她不惧极寒,目下只有她能助我。”

    月引见燕寻的样子,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撑住他,几个纵跃上了不远处的大树。司空见紧随其后呼哧呼哧追上,在树下巴巴望着。这树长在这恶劣的环境中,极是丑陋,树杆粗壮有力,表面皆是坑坑洼洼的大疤,枝叶细小、树叶更是凋零。

    月引扶着燕寻,对树下的司空见道:“你上来呀。”司空见回答:“我怕这树撑不住我们仨。”月引道:“能在这片地上活下来的都是坚韧异常的树,放心,压不垮它,我们做剑鞘都是用这种树。”司空见只得抱着树干往上爬,滑下几次后又叫:“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月引对燕寻道:“小师叔,她不行。我一路走一路教,连颗树都爬不上···”突然停下,犹豫着对司空见道:“不对啊,你笨不假,为何我觉得你爬山爬树很是厉害?”司空见回答:“我手上没工具,就不擅长。”

    司空见被拉上树,又被按着在斜出的树枝上盘膝坐好。燕寻与她对面,靠在树干上,盘膝而坐,手掌一只朝上一只朝下搭在膝上。

    月引忍了忍,还是问道:“小师叔,这儿离无及山太近,若他们追来,我带不走你们两个的,到时候若只带你,你中途断了只怕要功力尽毁,若只带她,你也是同个下场。你说,我带你还带她?”

    司空见本也是乐于助人之人,别说这么熟了,道上陌生人求助也会帮忙搭把手的,于是说:“既然怕追来,咱们速战速决。”月引‘哼’了声,道:“天道运行,七日来复。我小师叔疗伤最少七日,若伤过重,十四日也可能、二十一日也可能。”司空见于是尴尬地搓了搓手,道:“这么久啊?都得在树上呆着?”月引道:“既使‘枯杨生华’,你与小师叔便就是一体,你若受伤,他也伤,他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司空见抱着树干准备滑下去,边讪讪道:“这在树上多不方便啊,我又不是猴子,吃喝拉撒在树上呆好几天。”

    月引提着司空见的后领,又将她按回去,道:“我小师叔伤重,拖不得,这就开始吧。”司空见要甩开他的禁锢,双手根本不听自己使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一上一下贴合上燕寻的掌心。一股尖锐似刀剑刺的寒意,像瞬间结凝的冰柱,刺破她的掌心,消失在她的体内。燕寻勉强睁开眼,道:“不必担心,你只需像凫水那般,将身体放轻,不要抵抗,交给我。”

    司空见双脚外八字蹲在树枝上,翘着屁股往前伸着手,姿势极其不雅,于是抬头问杵在旁边皱着眉目的月引:“我能不能换个姿势?”月引一脸冷傲:“手掌不要离开就行。也别乱动,这一带少有人迹,却并非无人,昼短夜长,你只要不瞎动,就算有人来,轻易也看不出。”司空见道:“你说的我都配合,可是,我双手不能动弹,三急啊什么的,该怎么办?”月引面无表情盯着她。她试探性问:“你要帮我?”月引‘呸’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