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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这几日就要开战了。”

    “唉,又要打仗,不知这回得死多少人。”

    “那些蛮夷一直觊觎咱们晋国的国土,这么多年来隔三岔五就要去宿安烧杀抢掠,宿安的百姓过的可真是苦呐。”

    “若不是当年林将军将寮国人打回去了,咱们哪来这十几年的安稳日子过。”

    “这次林将军不上阵,也不知闻将军能不能打胜仗。”

    “林将军年事已高了怎可上战场,闻将军也算是一员猛将,他好似就没打过败仗。对付那些寮国人,应当是绰绰有余。”

    “话不能这么说,那些蛮夷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我听人说,寮国人个个雄壮威猛,身高八尺力大如牛。真要那么好打,当年林将军又怎么会痛失爱子。”

    “说的也是,当年林将军一子战死一子断臂,这才换来十几年的安稳日子。”

    “可惜呐,少将军断臂之后便再无音讯了,听说他成日待在府中连大门都不曾踏出过一步。”

    “林将军也就剩下那个不成器的小公子了,也不知小公子日后会不会同林将军一样,征战沙场上阵杀敌。”

    “你这怕不是说笑,就小公子那涂脂抹粉瘦胳膊瘦腿的小白脸,真要上了战场还不得吓的尿裤子,她也就只能在青楼酒馆里威风威风。”

    “都说虎父无犬子,林将军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孬种来。”

    身后喝的半醉的几人,竟是说着说着将话引到了林思慎身上,一如既往的对林思慎不屑鄙夷。

    林思慎侧耳听了几句倒也未露恼色,面上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沈顷婠自然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她回过神后抬眸看着林思慎,见林思慎一副不动声色风轻云淡的样子,唇角微微一勾。

    掌柜适时的上了酒菜,说了几句恭维话便又退下了。

    林思慎替沈顷婠斟了一杯酒,笑道:“有时这些话听着听着,听多了便觉得像是说旁人似的,我也在一旁听个热闹。”

    若是身后那些人知晓她身份,又听她这般说,定是觉得她不仅不思进取还脸皮厚。

    沈顷婠薄唇微扬,清冽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林思慎,意味深长道:“示人以弱,倒算得上是好事。”

    身后有人,林思慎便也不再称沈顷婠为郡主,她抿了一小口酒,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顷婠,戏谑道:“恐怕没几日了,我若真走了,也不知夫人会不会惦念我。”

    林思慎本就是玩笑般的说起这话,却不想沈顷婠定定的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神色,良久都未曾开口。

    穿巷而过的风有些大,在耳畔呜呜作响,酒铺门前的灯笼洒下一片昏黄色的暖光,合着冷白色的月光,笼罩在沈顷婠身上,将她面容之上的神色映照的愈发冷凝,

    林思慎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顷婠开口,便垂下了眸子,借着举起的酒盏掩饰面上的一丝尴尬。

    沈顷婠的忽冷忽热让林思慎捉摸不透,她有时觉得沈顷婠对她不同旁人,可有时又觉得自己在沈顷婠眼中,和旁人也没什么区别。

    其实有没有区别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她只是一个女子,和沈顷婠一样同为女子。

    就算沈顷婠真的待她不同,她又能如何呢,到头来三年之后还不是一样要和离。

    短短几瞬,林思慎心中思绪已是百转千回。

    沈顷婠默默注视着她的脸色,突然启唇道:“一会回府,让兰青绿荫将书房的云榻搬回屋内。”

    林思慎怔了怔抬眸望去,沈顷婠却偏开头接着道:“免得老夫人知晓后忧心。”

    “嗯。”林思慎点了点头,将酒盏中的竹叶青一饮而尽,往日味道醇厚清香的美酒,今日灌入肚子好似温水似的,除了喉咙有些发烫之外索然无味。

    又饮了几杯酒,眼看着快到子时了,林思慎便让掌柜打了两壶酒,与沈顷婠驾车回了将军府。

    兰青和绿荫将书房的云榻搬回了屋内,今日喝了不少酒的林思慎有些倦怠的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就要扑倒在云榻上。

    坐在梳妆台前的沈顷婠取下金步摇,眉头微蹙的偏头看着她,启唇提醒道:“沐浴熏香,不然你今夜就回书房再睡一晚。”

    林思慎身子一僵,这才想起今日青瑶郡主还搂过她,那一身浓重刺鼻的脂粉味也不知还沾没沾在身上。

    林思慎讪笑一声道:“这就去。”

    看来沈顷婠还真是讨厌青瑶郡主,不过被她搂了一下罢了,就好似林思慎身上脏了一般。

    住进琉光阁之后,林思慎都是去之前的院子里沐浴,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旧院子里的浴池总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药味,熏的林思慎转头就走。

    林思慎靠在门边,看着神色有异的墨竹,眯着眼质问道:“墨竹,可是你往里头放了些什么?”

    墨竹偏开头,有些心虚道:“昨日泡了些药材,本想着今日味道就应当能散去。”

    林思慎抱着手臂幽幽的看着她,叹息道:“你又用浴池泡药材,你怎么就非看上它了,哪来那么多药材要泡。”

    短暂的心虚过后,墨竹便理直气壮了,她轻哼一声没好气道:“公子大不了去用琉光阁的浴池便是,作何非要用这浴池。”

    林思慎眼神一变,偏开头低声道:“琉光阁的浴池是郡主用的。”

    墨竹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用的是浴池又不是床榻,郡主趟过的床榻公子都趟过,怎么浴池就不能用。”

    林思慎也没办法,她实在是闻不了浴池内那一股药味。

    她抬手戳了戳墨竹的额头,好气又好笑的威胁:“那我得先去问过郡主,日后这浴池你不许再放药材进去,难闻死了,再有下回我便偷摸藏起你的宝贝兰花。”

    墨竹面上神色一僵,默不作声的躲过了林思慎的手。

    从乳娘那回来后,墨竹就愈发显得有些怪异了,时不时的发呆,无事时便避开林思慎,一人躲在屋内也不知做些什么。

    林思慎收回了手,蹙眉嘀咕道:“你这丫头,怎么这几日都奇奇怪怪的。”

    墨竹白了她一眼:“公子还是快些去问过郡主吧,一身酒味脂粉味难闻死了。”

    林思慎不得已又折返回了琉光阁,进了屋没瞧见沈顷婠,绕了一圈后,她在一旁偏院的浴房门前看到了兰青和绿荫。

    不用猜她也知晓是沈顷婠正在里头沐浴。

    她若无其事的缓步走到兰青和绿荫跟前,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笑着问道:“郡主入内沐浴多久了?”

    兰青和绿荫对视了一眼,两个丫头几乎同时侧身挡在门前,好似两尊门神似的,警惕的盯着林思慎:“郡马爷问这做什么?”

    “自然是沐浴啊。”林思慎无奈的摊手,这两个丫头怎么防她好似防狼似的,生怕她闯进去偷看郡主沐浴。

    兰青抿了抿唇,微微红了脸低声道:“郡马爷,这般不太好吧,郡主可未曾应允过。”

    林思慎一脸的莫名:“这有什么,我和郡主如今可是夫妻,她应当不会计较。”

    用一下浴池罢了,又不是鸳鸯浴。

    岂料她这般说完,就连性子沉闷的绿荫也跟着红了脸,垂头咬着唇犹豫道:“可...”

    林思慎一脸的黑线,这两个丫头怎么这般迂腐,她蹙眉道:“你们问问郡主应不应允就是了,若是郡主不应允,我自当离去。”

    说罢她向着院门口的墨竹招了招手,让她先将干净的衣物送来。

    林思慎正待转身,却听她身后兰青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后有些别扭的开口问道:“郡主...郡马爷她...她想与郡主一同沐浴,让奴婢问过郡主应不应允她进去。”

    林思慎脸色一变,急忙转身摆了摆手解释道:“不是,兰青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

    兰青一脸茫然的回身看着她,与林思慎面面相觑:“郡马爷不是要与郡主同浴吗?”

    “自然不是。”林思慎头疼的扶额,她怎么就说的让兰青和绿意误会了自己的本意呢。

    不过还在沈顷婠似乎并未听到兰青刚刚的问话,林思慎好歹舒了口气,她轻叹一声,正要解释。

    却听寂静的浴房内,沈顷婠清冷却隐隐带着一丝唏嘘的声线传来,悠悠在林思慎耳畔缭绕。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进来。”

    得了沈顷婠的允许,兰青和绿荫皆是红着脸侧身让开,躬身异口同声道:“请郡马爷入内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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