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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慎面色一肃,她定定的看着黎洛,轻声道:“你不也遇见我了吗,只要你愿意,我可让堂主放你自由身。”

    黎洛淡淡一笑,问道:“你舍得?”

    林思慎轻叹了口气,看着黎洛的眼神带着一丝复杂:“你是我的朋友,你如若真的厌倦了这等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我自然会助你。”

    黎洛怔了怔,而后突然低声笑道:“我与她不同。”

    不等林思慎开口问她这话是何意,她便站起身背对着林思慎,打开门催促道:“很晚了,你该走了。”

    林思慎无奈的站起身:“你倒是急着赶我走。”

    黎洛靠在门边,眨了眨眼表示道:“日后若再腰疼,大可来找我。”

    林思慎算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扶额道:“黎女侠可真是百无禁忌啊。”

    说完她踏出门槛:“我走了。”

    “不腰疼也可来寻我,无事也可来。”

    身后的黎洛背对着昏暗的烛火,看不清面上的神情,林思慎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她薄唇旁那一抹温柔的笑意。

    林思慎摆了摆手,施展轻功自院落中离开了,然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将军府。

    又是一夜无眠,待到天光之时,墨竹比往日提早了一些来唤她起身。

    林思慎还想赖一会床,墨竹却毫不客气的掀开了她的被子,叉着腰一脸严肃道:“将军说,让公子速速起身去校场找他。”

    春日清晨的天气还凉的很,被子掀开后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林思慎蜷缩着身子往温暖的被窝里蹭去:“这么早去校场找他做什么?爹爹难不成又要训我?”

    墨竹扶额,一把将又滚进被窝里的林思慎拽了出来,她径直扯着林思慎的后脖颈的领口,恨铁不成钢道:“公子一日日的都在想些什么,您是不是又忘了过几日就该春猎了。”

    林思慎正扒拉着墨竹的手,忽听到她说春猎便忙不迭的爬了起来,一脸的茫然:“我还真忘了。”

    墨竹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公子就别拖沓了,若是去晚了将军就真该训你了。”

    林思慎速速洗漱穿衣,然后早膳都来不及吃,就急匆匆的往校场赶去。

    每年四月十五皇帝就会举办一次春猎,自太祖开国以来便年年如此。

    以往这应当是皇帝携诸位皇子们外出狩猎的日子,可先帝觉得只有皇子们参与狩猎,未免显得有些冷清。便让京城中的王公贵族世家子弟一同参与狩猎,在一定的时间内若是能打到皇帝亲手放生的一头猛虎,便是在春猎会上拔得头筹,会得到皇帝的赞许和重赏。

    往年林思慎都会参与狩猎,不过每回都是陪跑,从来就没有一次在春猎上脱颖而出过。

    每年这时候林将军都会亲自教授林思慎箭术,今年也不例外。

    林思慎赶到校场时,穿着一身黑衣短打,威风凛凛的林将军正抱着胸口站在校场中心一动不动。

    而穿着一身白衣的沈顷婠,赫然站在他身旁。

    林思慎的步子放缓了,她有些不解为何沈顷婠也会在此,难不成沈顷婠也要参加春猎,不过若真是这样,那到也不稀奇。

    往年也有不少公主世家小姐一同参与狩猎。

    林思慎打起精神扬着笑脸走到了两人身旁,恭敬的拱手行礼道:“思慎见过爹爹,见过郡主。”

    林将军睁开眼,不满的看着她:“若不是我让墨竹去叫你,你怕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林思慎笑了笑没辩解,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的沈顷婠。

    她还真是爱穿白衣,今日也不例外的穿着一身铅尘不染的白衣,如瀑的青丝挽在脑后,清冷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礼貌疏离的微笑。林思慎看向她时,她正巧抬眸,波光潋滟的一双眸中荡漾着微光,极为好看。

    林思慎快速的收回了目光,笑着问道:“爹爹,郡主也要与我一同练箭?”

    林将军点了点头,紧绷着的脸上笑意一闪而逝:“嗯,今年的春猎郡主也要参与,郡主可是早早就起身在校场等我。”夸完了沈顷婠,他还不忘挖苦林思慎一句:“哪像你,还得让人去请你。”

    林思慎闻言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您昨日又没告诉我今日要练箭。”

    林将军怒目一瞪:“你还狡辩。”

    不管有没有错,当着林将军的面总之认错就好了,林思慎拱手恭敬道:“孩儿知错。”

    林将军点点头,挥袖道:“那就开始吧,让为父看看你有没有疏于练习。”

    守在校场旁的两个家将急忙将弯弓和箭羽呈了上来,林思慎握着弯弓偏头看着一旁的沈顷婠,笑道:“郡主,不如我们比比吧,每人十支箭,谁射中靶心的箭最多,谁就赢了。”

    林将军退到了校场旁,坐在木案前饮茶,并未注意到两人。

    沈顷婠站在她身侧,她抬眸看着远处那立着的十个靶子,唇角微挑:“彩头呢?”

    林思慎从箭囊中取出十支箭递给了沈顷婠,而后眯着眼道:“若是我赢了,郡主就答应我一个请求。”

    沈顷婠接过箭放在身前的木案上,她眸子一敛,声线清冷:“那如果是我赢了,同样林公子也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林思慎一挑眉,她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没错。”

    倒不是她小看沈顷婠,而是林思慎的箭术的确厉害,她的眼力极好,几乎是百发百中。只是往日在春猎的上的表现,让人并不知晓她箭术之精湛。

    之所以突然提出比试,就是为了诓沈顷婠答应她一个请求,而这个请求她早就想好。

    沈顷婠的眉头微微一蹙,而后缓缓舒展开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思慎:“林公子可是胜券在握。”

    林思慎低声一笑,她抬手搭箭上弦:“郡主可愿与我比试。”

    沈顷婠并未拒绝,她的目光自林思慎搭在弓弦上修长白皙的指尖划过,而后轻声道:“那就请林公子手下留情,莫要让顷婠输的太难看。”

    林思慎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亮光,她目视百步之外立着的靶心,而后轻声道:“那我就先献丑了。”

    话音一落,利箭脱弦破空而出,尖锐的箭头不偏不倚正中红色的靶心。

    难怪她这么自信,沈顷婠笑而不语,正当她抬手拾起一根羽箭时,又听见几声破空声。

    林思慎快速的搭箭上弦,不过瞬息间便把木案上剩余的九支箭全部射了出去,远处的十个靶子上,每个靶心上都立着一根尾羽颤动的利箭。

    校场外端着茶盏的林将军见此情形,腾的站起身,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喜色:“这小子,何时这么厉害了。”

    一旁的家将也有些发懵:“可能是当着郡主的面,小公子怕丢脸,超常发挥了。”

    十支箭都正中靶心,林思慎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弯弓,然后偏头看着沈顷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郡主,请把。”

    这般精湛的箭术的确是百里挑一,沈顷婠垂眸一笑:“难怪林公子会提出比试,看来是心中断定自己会赢。”

    林思慎扬起笑脸,阳光之下她笑意灿烂,仿如一个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郎:“苦练一年,思慎也就唯有箭术能拿得出手。”

    沈顷婠看着她,眸中笑意闪过,这人看上去好似得意忘形了,她的确是箭术精湛,不仅如此还很狡猾。率先将十个靶子都占了,若是沈顷婠此时再射箭,射中靶心的概率便小了不少。

    她垂眸默然不语,抬手将羽箭搭在弓弦之上,深邃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盯着远处的靶心,而后指尖一松,羽箭嗖的一声飞速射出。

    闪着寒光锋利的箭尖贴着上靶心上的箭,准确无误的同样射中了靶心。

    林思慎面上的笑意一怔,她讶异的偏头看着沈顷婠,果然,沈顷婠可不像她看上去这么柔弱。

    校场外的林将军和家将看的有些楞神了。

    家将揉了揉眼睛,低声道:“这,郡主也...”

    看着身旁那面上笑意逐渐消失的人,沈顷婠不紧不慢的拾起下一支羽箭。

    脱弦而出的第二支箭,再次同林思慎的箭一样,正中靶心。

    第三支

    第四支

    ...

    一直到第十支,林思慎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身旁的沈顷婠。

    看来,只能落得个和局的结果。

    念头才自脑中闪过,沈顷婠将最后一支箭射出,她略显冰冷的侧脸上神情波澜不惊,直到最后那支箭正中靶心后,林思慎射中靶心的那支箭颤了颤,突然跌落在地,她薄唇这才微微扬起:“你输了。”

    林思慎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有些震惊的看着远处落在地上自己的那支箭,心中既复杂又佩服。

    她自负自己箭术厉害,可若真要说起来,她自己都做不到沈顷婠这般。

    林思慎神色复杂,看来她还是小看了沈顷婠,这个女人不仅聪明狡猾,就连武功也高过她。她垂下头,轻声道:“思慎甘拜下风。”

    沈顷婠放下弓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赌约可还算数。”

    偷鸡不成蚀把米,林思慎心中暗骂自己,面上却仍是挂着笑意:“自然算数,只要是思慎能做到的。”

    沈顷婠负手而立,白皙精致的面容上仍是一片风轻云淡:“那就日后再说吧,林公子莫要忘记就是。”

    林将军压抑不住面上的笑意,他大步上前站在两人身前,叉着腰道:“咳,不错不错,今日就练到这吧。慎儿,你带着郡主下去歇息。”

    林将军并不知晓两人之间的赌约,只是见两人表现都如此出众,便开开心心的放人,连带着林思慎都一同放走了。

    不过短短两柱香的功夫,林思慎身上便冒出了一层汗,将衣裳都浸湿了,反观沈顷婠的神色从容,自己倒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林思慎陪着沈顷婠穿过后花园,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

    眼看着快走到揽月亭,林思慎突然率先开口道:“我可从未听说,郡主还精通箭术。”

    沈顷婠施施然开口:“我也未曾听说,林公子的箭术如此精湛。”

    本以为自己藏拙,可没想到沈顷婠比她藏还深,林思慎不得不佩服,她停下步子苦笑道:“郡主想让我做什么。”

    沈顷婠不紧不慢的偏头看着她:“你很急?”

    林思慎摇了摇头,似有所指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怕郡主介时提出一些我做不到的事。”

    一大早就有猎物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沈顷婠可是心情大好,她勾唇一笑,清亮的眸中闪着亮光:“林公子大可放心。”

    林思慎表面笑嘻嘻,心中早就骂了自己千百回,她这回真的是太过自信了,本想诓沈顷婠,却不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将沈顷婠送回琉光阁后,林思慎正欲离去,沈顷婠却突然叫住了她。

    沈顷婠淡淡的瞥着她:“春猎过后,我便会回府。大婚之日逼近,林公子这些日子可要谨慎些。”

    回去的路上,林思慎想起沈顷婠最后同她说的那句话,为什么沈顷婠会突然提醒她谨慎些,这样的提醒想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虽然不明白沈顷药的用意,可林思慎竟下意识的觉得沈顷婠不会害她,这样的提醒不过是为了她好。

    回去沐浴一番后,林思慎本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可正当她打了个哈欠想躺在床上时,一只鸟却从窗外飞了进来。

    林思慎精神一振,快步走上前去,那只绿色的鸟儿站在桌上歪着小脑袋看着她,丝毫不害怕。

    林思慎一抬手,那鸟儿竟主动扇着翅膀落在了她手上,俯低脑袋亲昵的在她指尖蹭了蹭。

    摸了摸鸟儿的翅膀,林思慎果然在它脚上发现了一个小竹筒,她取下竹筒后端坐在桌边,从竹筒内挑出了一片波如蝉翼的纸张。

    扫了几眼之后,林思慎的眉头紧蹙了起来。

    昨日寮国派遣了一队使臣,自寮国出发前往晋国境内,一路直望京城,表面上打着的与晋国洽谈通商之事。

    晋国和寮国自古以来便是敌国,百年来打了不下几十次大战。

    寮国向来觊觎晋国土地富饶,一开始还打着不同的旗号入侵晋国,后来所幸连借口都不找,悄无声息的就派军进攻晋国侵吞晋国国土。

    这样狼子野心的寮国,竟然破天荒的想跟晋国洽谈通商之事,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难道二皇子和郡主这些日子的异动,就是因为早就得知寮国使臣来京的事。

    林思慎思忖着烧毁了密信,而后提笔又写了一封密函放入竹筒之中,叮嘱手下密切关注寮国使团的行踪,然后放飞了鸟儿。

    因昨夜一晚没睡身子有些疲累,林思慎在床上躺了一会,没多久后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而她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开始咕咕叫,让墨竹送了些饭菜来,吃饱喝足后林思慎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缓步走到了后花园,此时后花园内正一片清净,就连平日偶尔经过的家仆都不见踪迹。

    林思慎想着早些时候收到的那封密信的内容,坐在揽月亭开始发呆。

    也不知她待了多久,直到天空之中的乌云散去洒下一片冷白色的月光,夜风愈发寒冷,林思慎这才站起身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去。

    正当她迈步向亭落外走去时,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俏的轻笑。

    那笑声极其微弱,可还是随着微风飘进了林思慎耳中,林思慎神色一凛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人影。

    林思慎心中疑惑,难不成她这是睡太久了出现幻听,她摇了摇头抬起步子。

    没走两步,身后笑声再度出现,一声轻笑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在这呢傻子。”

    林思慎猛地回头,这才她循着声音看去,果然在后花园白墙旁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林思慎眉头紧蹙,她冷冷的看着那藏身树上,并未露出面容的女子,沉声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将军府。”

    树上的女子轻盈一跃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她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之上,娇媚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这才几日,你就忘了我是谁?”

    虽然隔的有些远,可那女子柔软修长的身形,那双潋滟妖娆略带幽怨的桃花眼,还是让林思慎一眼认出来了,她愣了愣而后有些讶异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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