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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来得及掌灯,只有如水的月光从纱窗内倾泻而下,给房间蒙上一层薄雾。

    寄山动作迟迟,蛇首低垂着,信子一吐一吐,发出“嘶嘶”的声响。

    房间对于他庞大的身体来说有些过于狭小了,寄山的尾巴一进门就扫到了门边好好立着的木架,险些把它撂倒。只见他小幅度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身体缩小了好些,好适应房间的大小。

    看到月香好端端地站在那里,他顿时卸下了浑身的戾气,身体也软了下来。

    又向前行了几步距离,突然蛇身一歪向前倒去。

    “寄山!你怎么了?”

    月香不明所以慌忙去扶,却发现他的体温竟比刚刚还寒凉了不少。

    “冷”

    寄山艰难地从嘴边挤出一个字,气若游丝,拖着长长的气音,似乎这一个字就已经令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不再动弹了,只有信子偶尔探出,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冷?这可如何是好,月香还没有给一条蛇取暖的经验。

    盖上被子会不会好一点?

    见房间地上的那条大白蛇已经快要将自己盘成一个坨坨,月香着了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俯下身来双臂一张,去捞地上的蛇身。

    寄山的身体甚是柔软无骨,月香摆他是什么姿势,就是什么姿势。

    只是鳞片冰凉滑腻的触感不断从指尖传回月香的大脑中枢中,不断地提醒着她这是一具多么奇特的身体。见惯了毛茸茸的动物,突然与蛇类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距离床铺还有一段距离,月香让他的头搭在自己肩旁上,蛇身盘成一团抱在怀里。

    从刚刚寄山被抱起来开始,他的信子吐出收回的频率更高了,月香知道那是蛇探测气味的本能。

    她轻轻拍了拍蛇头:“放心放心,我刚洗了澡,身上没有臭味。”

    不知是真听进去了月香的话还是怎么,寄山果真安静了很多,耳边的“嘶嘶”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月香将他缓缓放在自己的床铺上,给他盖上被子。

    床上满满的都是月香的气味,还有刚刚她的余温,寄山扭动了几下身体,慢慢钻到被子底下,把自己盘得紧紧的。

    纵使寄山缩小了身体,但仍旧占满了月香的单人床铺,整个蛇瑟缩在被子下面,就连尾巴尖也努了努力塞进这床小被子里,只看到被窝高高耸起。

    安顿好他,月香站在一旁喘了几口粗气,这蛇身看着苗条,那肉可是扎扎实实的。

    手心不觉有些发痒,月香捻了捻手指,感到一丝粘腻,没听说过蛇还会分泌黏液啊?

    抬手就着月光一看,哪是什么黏液,那是满手鲜红的血液!

    月香一下子怔住了,她呆愣了两秒,几步冲到床铺前,一把掀开寄山身上的薄被。

    即使光线昏暗,那浅杏色床榻上大片大片深色的印记,此时在黑暗中却比鲜红还要扎眼。

    血液的源头不知在哪个位置,只顺着布料的纹理晕染开去。

    “寄山!寄山!”

    月香真的慌了,她想用力去摇寄山的身体把他摇醒,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加重伤势,站在床榻边不知所措。

    “别害怕,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好冷。”

    “啊?好好好!”月香闻言,转身去壁橱中又翻出几条被子,全都盖在寄山的身上。

    寄山一动不动,她伸进被子里抹了一把,一手的冰凉。

    这样不行,被子自己根本不会产生热量,要是有暖宝宝热水袋什么的就好了。

    对!没有暖水袋,有热水应该也行!

    她点上床榻前的灯,噔噔噔跑下楼,去小厨房把所有的灶台都生了火烧上了热水。

    又噔噔噔跑回房间,趁着来回跑了两趟身上微微发汗,鞋子一蹬,也爬上了床。

    月香将自己和大蛇紧紧裹在被子里,她撸起自己的袖口,挽起裤管,尽可能多的用自己的温热去贴近大蛇的身体。

    言情小说里,主角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对方的片段在她的脑海中不停闪过。

    点到为止,再不能脱了。

    寄山感受到了热源,尾巴摆了摆。

    月香看到,伸手去握。

    那纤细的尾巴一碰到月香,就勾住了她纤小的腕骨,一圈一圈攀着她的小臂往上缠绕开去,越缠越紧。她抽了抽手,那灵活的尾巴也顺着她的力道一同移动着,完全使不上力。

    寄山也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有一个大热源,微微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月香,随即又阖上了眼眸,也不言语,只是越发往她身上蹭了蹭,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要贴到月香的身上。

    望着怀里的白蛇,此时完全没了平日里潇洒淡然的风度,活像一个粘人的宠物。

    也有点像,肆意撒娇的爱人。

    ?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月香立马红了脸,只不过还好灯光暗,寄山也没有在看她,也不至于丢人。

    就这样一人一蛇在被窝里过了许久,月香心中有一万个疑惑想让寄山解答,只是眼下那白蛇全然不顾了,只贪恋着自己身上的温热,几乎要把自己像猎物一样缠绕起来。

    倒是没有在摸到新鲜血液,沾染到床榻被子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变硬。想来这么大一只蛇妖,必不可能连治愈自己外伤的本事也没有,也就稍稍放下心来。

    估摸着小厨房的热水应该是开了,月香捏起紧紧缠着自己手臂的尾巴尖,将它一点点捻起,从自己的皮肤上剥离开,趁机下了床去厨房倒水。那尾巴忽然失了热源,立在半空四下探着,半天没有再找到刚刚的温暖,抖了抖又缩回了被子里。

    月香来来回回往返厨房卧房好几趟,终于填满了一个沐浴的木桶。

    “寄山,我把你放桶里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