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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仙手拿一判官银笔,虚空写出一个“斩”字便朝着飞头打去,飞头赶紧闪开,破窗而出,还拖着那根近乎两米的肠子。玉仙遂追到屋外,此时院子里面一片黑暗,天上的月亮已然被天狗吞了大半,只留一线细细的月牙,老叟大笑着,此时那飞头已然增大了一圈,那肠子也像鞭子一样,朝着玉仙狠狠抽来。

    此刻,极强的阴气横行在天地之间,玉仙一方面要压制阴气,一方面又要结印作法,应付飞头,一时间战斗处于下风,一不留神,手腕便被那肠子缠住,手中的判官笔也掉落在地。紧接着那根肠子又紧紧地缠住了张玉仙的脖子,此刻月亮已然完全被天狗吞食了,飞头靠近了张玉仙,又发出了让人毛骨悚然地怪叫,然玉仙此时被那肠子牢牢捆住,一时间动弹不得分毫。

    那飞头几乎和玉仙面对着面,老叟那鹞子般的眼睛就在这黑夜中放着绿油油的光,他的嘴巴张开,尖利的牙齿朝着玉仙的脖子咬去,正在此时玉仙的眼睛传来了一阵剧痛,仿佛整个眼球马上就要爆裂一般,紧接着她睁开了眼睛,院子里面虽然还是漆黑一片,但她却都可以看清楚了,只是全部都处于一片血红之中,两股血柱,从玉仙的眼眶当中滴落,飞头的尖牙,此时就擦到玉仙的脖子的肌肤了,但是此刻从眼睛里流出的血水,却悉数滴落在了老叟的脸上。

    “嘶……”一股恶臭袭来,飞头仿佛被火烧一般,发出一声惨叫顿时弹出好远,那箍在张玉仙脖子上面的肠子,也登时松开,再看那老叟的脸颊,此刻已然被那滴血灼烧的不成样子,隐约间竟然露出了森然的白骨,还泛着白色的蛆虫,就在此时,天上的月亮重新露了出来,院子里面阴气也减了不少。

    玉仙趁机捡起了判官笔,取目中流出之血涂于笔尖,一把掷向了那悬空的飞头,判官笔顿时从飞头的左眼贯穿至脑后,飞头厉声大叫,正欲逃遁,张玉仙上前伸手扯过了飞头下面拖拉的肠子,一把甩在了院中树杈之上,此刻那树杈上有昨夜用红线还有81个黄铜小铃铛布置成的“锁魂阵”,飞头被丢入阵中,顿时被红线缠绕,那81个铃铛齐鸣,飞头上冒出滚滚黑烟,传来一阵恶臭,那惨叫之声,恍如鬼魅,不绝入耳,等到鸡鸣头遍,天光渐亮之际,却发现那飞头已然死去,脸颊变成了一张皮囊,紧紧地贴在了骷髅之上,那肠子还有上面连带着的肝脏、心、肾等器官,也都变成了瘪瘪的两张皮囊。

    族长一家对玉仙千恩万谢,玉仙带领众人在村西头五里之外的乱坟岗上,发现了那老叟的尸体,只是那头已然不在,那躯壳也已经干瘪下去。众人往无头尸上泼洒白酒,点火燃烧,一股黑烟升起,顿时化为灰烬。原来这老头所练就是在东南亚一带流行的邪术——飞头降!

    修炼之人,若要练此邪功,便需要在夜晚之际外出吸血,刚开始是吸取动物的血液,修炼至一定时间,脖子和躯体可以分开,但却带着肠子和部分的肝脏于空中飞行,此曰丝罗瓶,便开始在乱坟岗上吸食死人之血。而后,它的食物便换成了孕妇肚子里面的胎儿,倘若让他得逞,食得此胎儿,那便是实实在在地飞头降,除非大罗神仙下凡,要不定然不可破。

    张玉仙在经历了辛亥革命,军阀割据还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终于在不惑之年,迎来了新中国的曙光,但好景不长,在文化大革命时期,给人看了一辈子香,问了一辈子米的太姥姥,却在“破四旧”当中,被红卫兵吊死在了晒谷场上,死之前被红卫兵们狠狠地暴揍了一顿,两边的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嘴角也浸出了血液。

    姥姥每每给我讲到此处总是唏嘘不已,但儿时的我却十分不理解为何道行如此之高的太姥姥却对付不了几个乳臭未干的红卫兵。姥姥此时只是摇头轻叹,“嗨,她自知寿限已到,给人卜卦问米,那都是泄露天机的事情,定是不得善终啊……”

    太姥姥溘然长逝了很多年,就连姥姥现在也是八十岁高龄了,但是那副对联还贴在了门上,堂屋里面还是终年香气缭绕,前来看香问米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姥姥脸上的皱纹仿佛交错的地图一样纵横排布着,那细竹枝一般的手指突然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小天儿,当我的接班人吧!”我听完心中大惊,瞬间把手抽回,我突然发现姥姥的眼睛现在竟然呈现出一种红色,就仿佛红宝石一般亮晶晶的,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当她的接班人”开什么玩笑,我看着这烟灰缭绕的房间,想想太姥姥勇斗飞头降的画面,想到自己此生要与这么些个物件儿打交道,顿时心头一阵痉挛,连忙摇头拒绝。

    “呵呵,没事儿,但是姥姥提醒你一下,即使你不当我的接班人,但是你的身上流的还是我们‘陆判宗’的血脉,有些东西该躲得终究躲不掉,如果当你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姥姥说到此处,眼光骤然收紧,又神秘一笑,“你可以把你把你的舌尖儿咬破,吐一口血到那东西身上,那叫真阳涎,一般的东西,咱们陆判宗的血脉,还是震得住的,前提是,你还是个童男子儿!”

    姥姥说完,大笑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那时的我,正是高三暑假,还是纯情少年一枚,突然被姥姥当面提及这个事情,脸顿时从耳朵后红到了脖子根儿。若干年之后,当朋友在公开场合大声地讲着成人笑话的时候,我竟然可以毫不避讳地大叫着,“讲个荤点儿的,这个太素……”,遥想当年,早已物是人非。

    我从来没有将姥姥的话当真,神马干尸,飞头降,这或许就是她们这群神婆们在茶余饭后编造出来的桥段,我如此一根儿正苗红好少年,怎么会听信如此谎言,想到此,我不禁嗤之以鼻,甚至开始抵触我的名字。

    我叫韩小天,这个名字还是外婆给我起的,据说当时为了起这个名字,外婆多次卜卦,根据五行八字,最终确定。虽然我竭力和神婆家族撇清关系,坚守自己的唯物主义,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和太姥姥,姥姥都出生在同一天,即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俗称鬼节!

    俗话说,鬼节这天阴曹大门敞开,阴气荡漾在天地间,那么在这一天出生的人全身的骨骼血脉很容易被阴气荡涤,那么就会形成一种特殊的体质,有时候会招徕一些好兄弟(这里的好兄弟不是好朋友或者兄弟姐妹的意思,这里就是鬼,台湾讲阿飘)。而我比姥姥和太姥姥更加独特的地方在于,我不仅出生在鬼节这天,并且出生的年份为阴年,出生在鬼节当天凌晨两点左右,所以结结实实地,由此,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比起她们两个,我仿佛更是做这一行的命。

    但是我却对这一行表现出了极大的厌恶感,尤其是当我看到那漂浮下来的香灰,还有点燃之后冒出大量灰黄色浓烟的黄表纸的时候,那股恶心的感觉,便不可遏制地从内心深处弥漫出来。

    “小天儿啊,人的命天注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是啊,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就像有些时候,你在楼下路过,被楼上的一块掉落的砖头砸到脑袋的可能性是极小的,但是还是有几率的。

    2006年,我来省城上大学,那时我17岁!医学专业,大专,医学生的课业虽然比较繁重,但是起码比在高中的时候轻松好多。在经过了热火朝天的军训之后,我们就分班开始学习专业课了。当时其他学院的人十分羡慕我们医学院的男生,因为医学院妹子众多,尤其是护理系,整个系清一色都是女孩子,有那一两个男孩子,即使长相平平也是被当成了宝贝一样。

    我当时就看到护理系的一个男孩子,一张脸上长满了痘痘,高的的地方呈红色,低的地方呈灰色,看起来就仿佛是一只刺破了毒腺的蛤蟆,但即使是这样,他身边仍旧有个漂亮的女朋友相伴,我就看到两个人一起上自习,妈蛋的,还坐在了我的前面,那女孩子在坐下去之前,手中拿着一张面巾纸在凳子上来回地擦着,我真就奇了怪了,她对于凳子上一丁点儿的灰尘都不可以忍受,怎么能够忍受男朋友那满脸的疙瘩。这长得像癞蛤蟆的男生叫郭建,女孩子叫林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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