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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那一眼实则什么都没看到,目光投进去的一瞬间就收了回来,脸上红晕更甚。

    她原地站了半响,听着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觉得连空气仿佛都带上了温度,干脆转身离开。

    医生很快重新返回,进去前还看了眼许星。她也只当不知,兀自负手于后抵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医生再出来时,端着一众器具,递给许星一个体温计,轻声嘱咐:“病人晚上可能会发烧,不用太紧张,正常机制,过一个小时给量一下,如果超过38度,还是叫一下护士。”

    许星接过,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那医生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许星捏着体温计,推门而入。

    韩琛上身穿着统一的病服,正躺在床上。许是打了麻醉的缘故,又或是累了,他已经安静地沉睡过去。

    医生离开前关了灯,室内漆黑,只有几缕月光银线般柔柔地透过窗子落进来。

    许星抬过椅子,轻手轻脚地放在床边坐上去。

    韩琛的睡颜总是显得那么沉静,黑色短发沾着薄汗散落,半掩阖上的双眸,微陷在枕头中,平日里的冷冽淡漠也全都收敛了去,只带着微微倦怠。

    这个时候的他,没了往常的距离感,仿佛触手可及。

    许星指尖微碰韩琛轻拢的眉峰,他似是不太适应般偏了偏头,眉心蹙得更紧。许星笑了声,手腕下滑,落到被子掩盖的地方。

    她有些想看韩琛的伤口,又怕惊醒了他,干脆收回了手。

    夜色渐深,许星开始还守着时间蹑手蹑脚地量体温,后来困意袭来,就定了震动的闹钟贴在脸旁。

    雨夜,深黑的别墅,身后不断追击而来的脚步声,老人气息沉重地喘息着,手中攥着药瓶,大颗的雨滴敲落,他回头,露出一张夹杂着恐惧模糊的脸。

    身后看不清的黑暗掩盖下,有人在笑,仿佛在说:不用挣扎,你跑不掉了。

    “脑溢血的意外很容易造成,只要先将降压药换了,再做出什么可以让人血压急剧升高的事来就行。”

    何广川冰冷漠然的声音像钟声,一阵阵敲在耳边,震得人头痛欲裂。

    韩琛倏然惊醒!

    察觉到动静,许星迷迷糊糊,条件反射地拿起手上的温度计就往韩琛腋窝里探。戳弄了半天似乎没进去,她眼睛勉强睁开条缝,却看见韩琛面色有些怪异地正用手挡着温度计。

    她打着哈欠从被子上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再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半,还没到再量体温的时候,瞬间又把脑袋低下去,含糊不清地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韩琛僵直的肌肉缓缓放松,看了眼许星,没说话,掀开身侧被子跪起身直接把她整个人托举到床上。

    许星原本都要睡着了,又被惊醒。还来不及抱怨一句就被吓了一跳,手抵在他胸膛,有些紧张:“你快把我放下来,刚缝好的伤口别又裂开了。”

    “这就放。”他因刚醒而略显涩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许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挪到病床正中央放下。

    韩琛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身子一侧就要下床。

    放是许星让放的,真放了她还有点舍不得,下意识伸出手揪着他衣角,眼睛困倦地不停眨着,特别小声地道:“韩琛……”

    韩琛就着这姿势侧过身看她,轻笑:“这么小声做什么?”这到底是单人病房,没有外人在。

    许星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你不是让我悄悄告诉你?”说完,她手掩着,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

    韩琛微怔了片刻,嘴角微勾,手撑在她身体一侧,慢慢俯下身。

    微凉柔软的唇在她额头一触即分,他低声道:“你的悄悄话我已经听见了,快睡吧。”

    男人身上好闻的青木气息就裹在周围,许星只觉得自己现在比尸体还僵硬,大脑像是超载负荷了似的直接卡壳。

    韩琛向后直起身,正要转过去,身上衣服一动,许星又拉着衣角不放了。他回身,淡笑着威胁:“再不放手,我就真做些什么了?”

    许星面颊微烫,“不是……你别忘了半小时之后量体温。”说完迅速翻过身,把被子盖过去。可韩琛还在床上,她一时没扯动,就干脆整个人团起来,往下缩了缩。

    要命,她许星好歹也老大不小了,居然还会因为一个止乎于礼的吻心乱如麻。

    韩琛低笑一声,下床,把被子一角掖过去,就见许星白皙细小的两个指头轻轻夹住,往上提了提,掩住小半张脸,眼睫不停颤动。

    他心中一时又是欢喜,又是胀涩,后退几步靠在窗边,微仰了头,手抚在喉咙处稍稍用力,才勉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韩琛放下手,循着月色看向已经睡着了的许星。

    她小脸侧压着,几缕发丝不听话的垂在一旁,嘴唇微张,打着小呼。

    韩琛笑了一声,又很快敛去,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越发深沉,他闭了闭眼,垂在窗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