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阿凤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沉寂,那边打糍粑的白克己跳过来一个巴掌拍到叶墨誊肩上,一揽一勾就把人往打糍粑那带。

    王静娴看没人搭理自己跺跺脚跑了,林海东没拦住人也就随她去。

    “礼什么礼!别文邹邹的了,都是街坊邻里一家人,客气!叶兄弟是吧,几岁了?二十,还是叫小白好了,你那么白,看我姓白却是个黑炭,走!和哥哥们打糍粑去!”

    叶墨誊在被拍肩时差点就想给人来个过肩摔,知道他没恶意忍住了,小刀也爱这样,还好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习惯了这儿的人表达亲热的方式。

    由着自己被人拉着走,呆呆回答问题,最后看着手里寸粗的竹竿子,叶墨誊无奈,最近的自己已经会干好多重活了,要是在家里,娘得心疼死……

    小伙们戳累了休息,姑娘们接过了竹竿接着戳,饿了就烧几个饵块吃吃,抹上点肉酱和豆腐乳吃得那个香。

    一直搅到白糯米变成稠稠的糊糊,搅一搅团出来到桌上按平,最后切成小孩巴掌大的方块,晾干装袋分送给巷子里的居户。

    叶墨誊把幺家那袋拿了回来,金雀巷的人挺喜欢聚在一起轮流做各种吃食,长辈拼钱小的出力。

    自己虽不愿早早婚配,但年岁在兴都或是中原都可做父亲的人,到这成了小的,十多岁在兴都可婚嫁的在这成了小孩。

    刚开始见到女子出入自己屋子还有些不自在,直到发现这儿的女子开朗无拘束,干活营生皆不输男子,在兴都二十多未嫁、被称为老姑娘的在这儿恣意潇洒,且此地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日子清闲,忽然觉得游记里形容的桃源之地名副其实。

    叶墨誊从窗户看到幺爷爷还在午睡,就坐在院中看着糍粑发呆。

    这糍粑和年糕很像,怎么吃还不知道,上开人的吃法和做法都不复杂,不如兴都精致讲究,但吃食还有各种山珍野味都能做出最纯粹的鲜香味,对吃倒是各有折腾。

    摇了摇头,猛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摔傻了,怎么只想到吃了。

    不幸也是万幸,自己那日破了善湖镇邪的禁制被伤,差点以为就无法完成任务交代在这了,却被小刀所救,还那么巧的遇到了朱兰,住那么近还有了交集。

    或许,这是天不亡叶家的预示,本以为路途遥远又是未知偏远之地,千难万险如同大海捞针,可看到朱兰那张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看到罗伯,看到那些叶片,叶墨誊坚定的认为,叶家有救了。

    但越是轻易接近到的人,反而越难实施计划,要怎样让他们信任自己,本想着一直装呆,可一个呆子怎能引他们去解除所有禁制,又怎能把朱兰带去兴都。

    只好借着那天除妖淋到水发烧了,在床上躺了几日,今日装恢复记忆去伍家道谢,伍伯让趁着打糍粑人多和大家说明白,在家人没有找来前就安安心心住在巷子里。

    想到这,叶墨誊有了一丝丝的愧疚,大家都对自己很好,可自己要做的事……

    不,叶家人更重要,对这儿的人,一定会多补偿点金银的。

    思绪突然被小刀的大叫打断,看到被吵醒的幺爷爷,叶墨誊皱眉,拉开大门就要训斥,却被小刀一把抱住了肩。

    “小白,你不傻了啊,爹说你要找家人回去了?不要走好不好,在这跟着大哥我闯荡江湖!”

    “我比你大三岁,此处离兴都路远,去信不知何时到家,一时半会儿我还走不了。”

    小刀被突然那么多话的叶墨誊吓到了,放开了手呆看着,只见他不怒自威,一点也不是之前的憨呆样,就好比皮大夫家的小土狗突然变成了大狼狗一样。

    叶墨誊看着小刀的表情,忽然想到这里不是叶府,幺爷爷也不是自家爷爷叶心。

    爷爷已经去世多年,记忆中的他威严冷静,不太与小儿亲近,父亲和叔伯每次见他都恭敬疏远,叶府里规矩森严,即便年节也不见过多欢声笑语。

    小刀看到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发呆的小白,就把叶墨誊一把拉出了院子,去到隔壁敲罗锅的门,还是没人,又把人拽了回去。

    叶墨誊就这么被一拉一拽,等回神小刀已经垂头丧气的回家了,忽然头痛按了按眉心,忘了谢这个救命恩人了!

    以前觉得在兴都和小刀差不多大的世家子弟打交道废思废脑,谁知道来这不废脑废手膀子,一个个不会武却像练过铁砂掌,手那么重,还要如以前那般心里咬牙,笑脸对人,好想继续装呆啊!

    不管叶墨誊怎么想,他还是在冬至这一天起了大早陪伍家人买菜买肉。

    到伍家时,郑重的行大礼谢过小刀救命之恩,还没起身就又被拉着飞跑,在菜市绕了几圈,晕乎乎的回到了幺爷爷家做饭摆桌。

    幺爷爷笑眯眯的端出小橘子招呼伍家兄妹,让叶墨誊帮忙劈柴生火,杨氏洗捡,伍四三炒菜。

    小刀在炭盆上烤着糍粑,只看到白糯的糍粑像被吹气一样鼓泡起来,烧糊的黑烟飘起。

    小婉立马把糍粑拎起来,两只手换着丢来丢去,嘴巴不停吹,等糍粑冷了,把有炭灰和烧黑的地方拍掉,舀一勺蜂蜜往糍粑鼓包里一抹,塞嘴里满足的嚼。

    叶墨誊也学着烧了一个,放进嘴里香甜脆软皆有,就又多吃了几个,小刀则像个小狗,在那舔着流到手上的蜂蜜。

    幺爷爷看着孩子们心里暖和,要是女儿女婿和小孙女也在就好了。

    想毕也不难过,拎了自己泡的大桶梅子酒出来,于是海碗装酒,划拳笑闹,几人吃喝到很晚。

    半夜,叶墨誊躺在木板床上,不知是不是酒劲,总觉得心里暖流趟过,身下的床板也觉得没那么硬了。

    他知道,自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