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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帐暖锦衾寒

    肚子饿的不行,头上的冠冕似有千斤重,厚实的盖头闷得人喘不过气。屋里明明有喜娘丫鬟十数人,却偏偏个个敛声息气,倒好似屋内只我一人一般。

    我百无聊赖,摊开右手兀自钻研自己的掌心。

    明秀信命,无事的时候经常对着本相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研究。一次,她拽过我的手看了半天,神神叨叨地道:“小姐,您命脉绵长,定是个高寿的,只是情路有分叉,怕会不顺。看来我要提醒雍王殿下……”未等她说完,我便愤愤地拿绣针戳她。现在想来,我的第一桩婚事以守了望门寡结束,第二桩又成了两家联姻的棋子。明秀这鬼丫头,真是乌鸦嘴,好事不灵,坏事精准。

    廊外月色正好,倒衬得桌上的喜烛黯无颜色,烛焰跳了几下,照得满室氤氲。

    盖头下忽出现一双文龙八宝靴,李麟不知何时来了屋里,竟无人通报!盖头被重重掀起,一缕烛光摄入眼帘。

    我抬头,一众宫人早不见了踪影。

    李麟歪歪扭扭地站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眼里居然布着骇人的阴翳!我一惊,却不知发生了什么,昨儿个他还好好的,怎的今天就这般吓人。

    我闻见他身上一身的酒气,道他是喝醉了,忙扶住他,想搀他上床。不料他却狠狠地推开我。我不防,一下被他甩在床下。李麟在军中多年,手上的力道大得过人。我捂住撞得青紫的臂膀,不解地看着他。

    李麟却一把抓过地上的我,拉至跟前,他的鼻翼贴着我的,阴鸷的眼睛狠狠看着我,一字一顿道:“陶拂卿,你这个望门寡守得真有能耐!”

    他抓着我膀臂的手一下缩紧,我疼得掉下泪来,却不知他在讲什么。只好挣扎道:“李麟,你莫要欺人太甚,我自问守寡期间明理守节,是你硬要招惹我,现下又嫌弃什么?”

    他的力道更大了,低着嗓音道:“你还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年来你和季纶耳鬓厮磨,就差没有情定终身。

    知道今天他做了什么?他居然写信跟朕要你!”

    我被李麟甩在床上,心一下子凉了半截。纶哥他……莫说我与他已是名义上的兄妹,就凭我是李麟的贵妃,他这番请求,岂非自寻死路!

    心下惴惴,忽然转念一想,事情尚未弄清,我不能自乱了阵脚。何况,我与纶哥本就光风霁月,并无苟且。李麟江山初稳,尚需依赖季家,他断不会因着这份飞醋就杀了纶哥,更不会因此开罪季氏。目前最重要的,是稳住李麟。

    念及此,我定了定神,抬头看着默立一旁因震怒有些气息不稳的李麟。我理了理被他拽皱的衣衫,看着他小声道:“霖哥哥,莫气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