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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江接天碧,君言莫问回。

    旧时不得意,归向南山陲。

    西舟路尚远。今朝辞不归。

    默默不言别,远眺望友堆。”

    ——《别元聪于海客》

    海客渡的东边有一处山坡,名叫望友堆是桑国的鱼凫山系的最末端,也是整个海客渡地势最高处。站在此处,得多望天一江三里,很多人在渡头与亲友送别之后,亦是来到此处盼望可多看几眼。这首小诗是当时乔安熙最后一次因文字被流放去太乙丘时,在海客渡与毕生的挚友元聪送别时所作,或许是“辞不归”三字一语成谶,此去便成了永别,乔安熙日后死在了太乙丘千里黄沙中,不知所葬。

    此时宋瞬莹正指向的那个方位就是望友堆的方位,也是刚才柳离情指派了十五人最先去的正东方。那里此刻已经安静下来,想是那十五人已经死透了,随他们一起过去的那些重明鸟灯笼也是在倏忽间就纷纷没入黑夜。方才的哀嚎声已然响彻天际,现在也是闹的很多百姓人家纷纷上了灯。有些胆子大的要么从半开的窗户,要么从大门的缝隙朝外探视着。

    可宋瞬莹言离所指的并非这些事,而是从望友堆上此刻正在倾泻下来的一团泛着暗红色的雾气——那雾气从山顶的水雾中分裂而出,前端呈一个锋利的三角形,像极了正在进攻的骑兵阵,在一匹领头马的带领之下,快速的从上坡上杀了下来,而那雾气则是万马奔腾之后扬起的带血尘埃。很快,那层雾气就如洪水决堤一般冲破了山坡与县城的连接处,顺着道路开始在县城中蔓延开来,不一会就顺着县城外围的环道,淹没了整个县城的四周。从霖箬他们看来,那些蒸腾的血雾正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客栈所处的县城中心席卷过来。才一会儿功夫,之前那些百姓们亮着的灯火,仿佛如同瞬间被什么吸走了生命一般,齐齐的又晦暗了下去,只剩下更深沉的黑暗与死一般的寂静。而那黑暗中,雾气卷起了空中的雪花与地上的冰屑,远处的天一江与房舍阡陌都看不清了,天地就如同归入了混沌之中。四围的气温也随之骤降,呼呼风声乍起,逼得人心里发毛,那是一种不知因何而起的压迫感。

    紧张之下,霖箬心跳渐快,仿佛心脏要从鼻子里喷出来,他只好大口呼吸,而每一口吸进的口气中,都充斥着腥味。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术?”霖箬很愤怒但同时也很诧异,他没想到杜坤泽的本领如此之高,于无声无息之间,就展开了一个规模浩大蛊阵。

    转过头看着杜坤泽,可是那面目上的并非是镇定,也没有得意,反而同样是一种错愕:“这……不是我的术。”

    霖箬心想原来自己救的这个人居然连敢作敢当都算不上。于是上前去一拳呼向了杜坤泽的面门,这一拳却被杜坤泽稳稳的接下,那方士转过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怎么世子认为这些雾气是毒雾吗?这样的规模至少需要十名方士共同施术。我若有这样的本事,我还会向世子求救吗?”

    “芳主……到底怎么了,哪位贵人能不能扶我起来看看。”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老乞婆已经按捺不住了,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也让她感觉害怕,而她的孩子还在外面那道不明的诡异之中。

    听到这样的说法,霖箬信服了,方才因为愤怒,自己并没有好好的判断过整个眼前的景象,这时一个皂色的身影从窗口跃入,衣襟处鼓鼓囊囊,正传来阵阵啼哭。

    是吴观带着乞婆的孩子回来了,还没站定的他大口喘着粗气。右肩头的衣服已经有一处破损。只看他小心而急切的将孩子交给老乞婆:“大姐,你看看,孩子应该是没有伤着。”

    “谢谢!谢谢!”乞婆子抱过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用脸贴着孩子的脸,脸上的表情仿佛大罪得赦一般,高兴之余,又紧张的看向了吴观肩头的伤口:“少侠,您的伤不要紧吧。”

    “皮外伤。不是很要紧。”吴观一边回到,一边下意识的咧了咧嘴。

    那伤口并不大,照理说吴观不会是这样的反应,宋瞬莹隐隐觉得事情没他说的简单,就走上前去轻轻的拨开了吴观伤口上的一块衣物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