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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忆连忙扯起桌布盖住了重明鸟笼,只见那光亮渐渐幽微下去。黑夜如同洪水一般顷刻间就灌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黑暗里三个人仍旧是围在桌子旁,谁都没有说话,但纷纷侧耳留意起门外的动静来。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听屋外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那声响从一楼的大堂开始,逐渐向上蔓延,有些声音来自他们头顶,有些来自脚下,有些则来自门外——那是兵士脚步的声音。直到三人分明的看到有两个兵士走到了屋外,走廊的灯火将他们的身影打在纸糊的雕花木门上。那些身影都失了形,手脚长到可以无孔不入的伸进每一个角落,嶙峋而可怖。最让人介意的莫过于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持着打仗时才会用到的半月镰枪。那如钩的枪头,就如一把死神的镰刀,等待着随时要在这个客栈里进行一场残忍的收割。

    “嘶——这个可是卫国世子的房间,所以我们到底是搜还是不搜?”三人只听门外一个士兵道。

    “哎,这里房间那么多,还是等其他房间都搜过了再看看伍长是什么意思吧。要是搞得不好里面的人生气了,说是我们冲撞,这个罪过不小。”从影子上看,只见另一个兵士挠了挠头,霖箬当下松了口气,显然这个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好办。

    霖忆也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烟哨,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是霖忆的坏习惯——只要是遇见紧张或者需要精神很集中的时候,他就喜欢来上一两口,让猫儿草轻微的麻醉作用可以适当缓解情绪。今天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现下他抽的很快,只见猫儿草的烟雾从他的鼻子中不断的涌出,但还是明显可以感觉自己的手心也充满了汗。

    就像三个和猎人在玩捉迷藏的困兽,他们的五感在黑暗中时刻保持着灵敏,在注意着门外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只听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白天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这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还是说海客渡就是这样欢迎战士的?”这个刁钻的声线霖箬很熟悉,是那个娉国的音见,还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一点就炸的作派。

    “有猢符在此。谁敢违抗啊?是想军法处置吗?”兽符是瀛洲军官使用的令牌,分为八等主要是各级军官在调兵行令时所使用,而在其行使权力的范围内军事上就算是绝对的存在,而这猢符是倒数第二等,黑曜石打造的猢狲模样的令牌配以棕色的丝绦想是现在就拿在这个带头的队长手里,横在这个音见的眼前。

    “哼,我还以为是什么劳什子,”那音见说到,然后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砸在地上,放出当当的金石声响,“一个破猢符想吓唬谁?趴下去拿起来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是什么!”

    那队长想是平时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瘪,哪里肯自己俯身下去捡,便没好气的说到:“在这海客渡的地界,鳞符都没这兽符好使,这里可是军法管辖的要冲。我劝你想明白咯,到底是自己捡还是我捡?”这队长口中的鳞符就是各级文官所用的令牌,同样是作成八品,不过外形是各种水族,在除了军方直管的地界是比兽符更具权威的。

    “鳞符是什么?哈哈哈,那种东西也不过是劳什子罢了,如果你官威真那么大,你可以让你手下捡,本…少爷丢了的东西,是从来不会捡回来的。”那音见不依不饶,显是有恃无恐。

    看她这样的神色,那队长似乎有所动摇,心里当下多了几分忌惮,冲旁边的兵士歪了歪头,示意他去捡起来。只见那兵士拿起那块东西,看了一眼,缓缓转过头与队长四目相接之间,那队长明白他显然是怔住了。只听那兵士有些不连贯的说到:“老…老大这是一枚族符。”

    那队长听闻后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所谓族符就是神都诏告承认的一族之长通常也是一国之主及其直系家属才能有的令牌,除了在各自国内拥有绝对的权威之外,在他国也应一并享受最高的外交待遇。木花叶草四种里一共分为十二族,木一族,花三族,叶两族,草六族。现在除了花种风族的族符在三花战争后被废谪,畋国的族符即将被废谪外其他的令牌可以说代表的就是持有人上位者的身份。

    队长接过来一看,只见那是一块曌血金打造的令牌。曌血金相传是“羲和”女神的血所凝结而成,是非常名贵的一种材质。这枚娉国的族符被精雕成他们图腾的样子——一朵盛开在琴弦之上的重台华胥红,繁复七层的花瓣错落,可是每一片都雕得极为精细包括花瓣上的褶皱脉络;至于为何选择曌血金这种材质,是因为只有这种红的无暇而浓烈的金属在切割的边缘才会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七色的火彩,就如同真正的重台华胥红一般美得夺目,这一切的巧思都让这块族符嫣然就像一朵常开不败的娉国图腾。而上面刻着八个小字“母荫之花常于颂德”。这是货真价实的颂族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