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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上,微臣替桃源商号谢陛下赏赐。”李云逸躬身道。

  “呵——桃源商号与凤鸣商号皆是我大夏国义商,桃源商号初创,便行护国义举,寡人自当扶持,他日与凤鸣一起成为我大夏商道之楷模。”夏王笑道。

  百官齐齐躬身道:“王上圣明——”

  且不论百官之心是否发自真心。但至少徐远哲不会如此之想。

  论声名势力,徐氏商号绝对是夏国第一巨商。即使放眼五国,也完全可以跻身前三之列。然而今日,先是位居第二的凤鸣商社得到王上御笔亲赐“大夏义商”的称号,再有刚刚设立的桃源商号,只不过刚刚成立了一日,以区区二十万银两的代价,就得到王上的认可,更可气的是,这二十万银两的代价,转眼便获得价值足足四五十万的回报。

  但是徐远哲心中依旧愤愤不平。纵然如此,徐远哲也并没有丧失自己的判断。虽然他对鲁直等人囤积于大仓之内的物资财宝详情知之不详,但绝不止这四五十万而已,这其中究竟有何玄妙?难道?难道这根本就是唐云露与李云逸的阴谋?一定要查个究竟,不过那是后事。目下,首先要过了这一关才好,必须要置鲁直于死地,他知道的秘密太多,唯有其一死,方可将徐家众多秘密隐藏于地下。

  但是,他却不能说。然而,王上却只许关押,不许审问。难道是王上对刑部袁宗道并不信任?今天袁宗道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许这正是王上只将其关押于刑部,却又不让刑部审讯而以羽林卫看管而不许任何人接近。

  王上,终究是对袁宗道起了疑心。

  这时,一直未发一言的老者说话了,这是一个五十出头,身材瘦削、花白胡子的老者,正是夏国工部尚书公孙输。人尽皆知,公孙输痴迷工匠技艺,对武侯崇拜已极,因此是凤鸣山庄的常客,甚至往往因此而误了早朝,这本不应为官,但却在身居工部尚书之后,竟然无人提出异议,也许正因为其对于朝政并不感兴趣。

  “王上,无论何事。臣愿为王上分忧。”公孙输恭敬道。

  公孙输此言一出,却引起了众人一阵疑虑:公孙输一向疏于政事,对于朝政也并不感兴趣,当初虽身为新政革新的支持者之一,只因对武侯技艺崇拜已极。然而此刻却忽然率先发声支持王上之言。王上要说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要定下三院之议。

  蒲毅仁以为一定是岳无极率先表明支持立场,再有安乐侯,百里玄机,最多加上一个逍遥侯,那样也不过四人而已。虽然眼下鲁直已被拿下,而己方仍然有徐远哲、袁宗道、聂楚客都是一呼百应之人。反观对方,岳无极暂时还无议政资格,安乐侯虽身居高位,朝中却无执掌,这样一来,也就百里玄机与逍遥侯说话有少许分量而已。在他的棋局设定之中,公孙输无心朝政,最多只是一个和稀泥的角色,不想他却首先站出来,并且表明了坚定的立场。这就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公孙输似乎还嫌不够,誓要一鸣惊人一般。

  “王上,”公孙输继续道,“白虎关无李少卿奇谋妙计,我夏国已岌岌可危。缘何如此?太仓军备不足,援军更是无从谈起。而如今更是有段海石与鲁直私调兵马,朝中无人知晓,好在他二人只是调兵抢些军资,若是他日有人调兵做些更加过分之举,该当如何?因而,微臣建议,必须对兵马、军资等严加管束,由此,岳将军提议设立三院,即使辅佐王业的明智之举,更是让百官循规蹈矩的立朝之本。”

  公孙输的一番话,让人无所辩驳。鲁直压在牢中,段海石逃走,虽未定罪,但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谋逆之罪。说两人调兵,无人知晓,不可能,至少徐远哲是知道的,蒲毅仁与燕孤城说毫无察觉,当然无人敢信。但是这二人绝不会承认。

  这是一定极大的罪名,也是一柄利剑,谁去触碰,便会落在谁的头上。而公孙输几乎将设置三院与其合为一谈。同意设置三院,便是与鲁直等谋逆无关;不同意,便是与鲁直谋逆有关,至少也是为以后私调兵马或者军资留有后手。

  当下,事情已经明了。军权也好,政权也罢。谁不同意接受监督,便是要行擅权专权之举。

  对于六部尚书而言,并无对自身的权利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多一层监管而已。然而这三院的设置,几乎却是针对相权,或者说是专门针对蒲毅仁而准备的。聂楚客与徐远哲便多了些明哲保身的意味。

  袁宗道脸上极为难堪,人尽皆知,袁尚书两袖清风,天下为公,他所执掌的吏部,从无越轨之举,对于朋党,更是避而远之。今日袁宗道在百官面前,几乎是将二十年的声名毁于一旦,扣上蒲党的帽子,几乎是无可辩驳的事。

  接下来,岳无极一方只要有人再踩上一脚,三院设置一事,几乎就是大势所趋了。蒲毅仁不禁有些动容,但是他必须稳住,如果他不能做到不动如山,就会树倒猢狲散,甚至是墙倒众人推。所以,他必须要挺住,甚至在有机会之时,还要反戈一击。

  然而,蒲毅仁终究是没能抵挡住这一击。

  “启禀王上——”徐远哲跪道,“公孙大人所言,上合国运,下合民意。臣拥护设置三院。”

  蒲毅仁有些坐不住了,徐远哲是他核心力量,甚至是他所能掌控的力量之中最有实力的。眼下正值紧要关头,徐远哲却率先‘反水’,蒲毅仁心中不禁暗骂一句。但微一细想,便释然了。鲁直之事,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徐家都有洗脱不了的嫌疑,此时顺势而为,也是完全出于自保之举。这就让蒲毅仁心中稍稍宽慰了许多。蒲毅仁深知他已被推举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他知道今日之事,是多方势力联合而为,有人为了今天布了一局大棋。这局棋正是冲他而来,他自知今日大势无人可挡。他没有自断一臂的勇气,却也不得不去迎接人生中的第一次败局。

  作为蒲毅仁一党之中的最大的实力派徐远哲一松动,这口子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