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回来看看。”陈砚说。

    他又不是打算和所有人都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

    湛柯很想说话,想说很多很多,可那只攥紧他喉咙的手好似怎么也不肯松开,死死地捏着。此刻用百感交集来形容最合适,喜悦和窒息感占了上风。

    陈砚见他没反应,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带上时门又被人挡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看那只挡在门沿的手,随后视线上移,对上了湛柯的眼睛。

    后者声音沙哑,你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体内激烈角逐后的胜出者。

    “你回来了。”还是这四个字,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砚不知哪儿来的耐心,陪着他重复。

    “回来看看。”

    他又试着关门,湛柯固执地不肯让开。

    “我困了,明天聊。”

    陈砚缓缓将门拉上,在即将碰到湛柯的手时,后者这才松开。

    随后陈砚听到了一声隔着门的“晚安”。

    那声音本就暗哑,又多了层阻隔,低沉地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陈砚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晚安。”

    被一门之隔的人听到了。

    湛柯稍微提了提声,又说:“晚安!”

    陈砚这次没再回,他暂时不想和湛柯玩这种你来我往晚安几十次的游戏。

    湛柯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猫醒了,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大团蹲在那儿,看着困得快撑不住身子了,却还倔强地睁着眼。

    他关了灯,和猫说晚安。

    *

    陈砚有些不适应了,没有楼上楼下的大妈清晨免费叫醒服务,他醒来的时候还挺不自在的。

    昨晚就草草给床换了个床单,仗着这段时间天在慢慢热起来被子都不盖,穿着衣服睡得。

    房子的电费水费是季漪这两天才帮他交好的,就交了一个月。

    他就只打算住一个月。

    季漪一大早就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叫个小时工,陈砚这大半年来都是只出不进,果断拒绝了。筆趣庫

    湛柯醒得特别早,毫无意外是被猫一屁股坐醒的。他也习惯了,先把胖家伙赶走,洗漱完毕后再抱起来哄一哄。

    他今天早上不打算去买菜了。

    提不动步子,感觉自己只要离开这方寸之地,陈砚就会跑掉。

    他站在陈砚门口,想按门铃。又怕他没醒。

    站了半个小时,一直到陈砚手滑打碎了一个玻璃杯,才敢抬手。

    “没事儿吧?”他扬声问。

    陈砚盯着地上的碎玻璃渣,他现在只想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处理,并不想去开门。

    湛柯听不见回答有点心慌,“陈砚?没事儿吧?东西打碎了吗?”

    陈砚不由自主地小声说:“对啊碎了碎了。”

    “碎了不要用手碰!你开门,我来弄。”湛柯很紧张。

    陈砚在厨房,门离厨房起码五米远。

    这人是练了顺风耳吗。

    他走过去打开门,湛柯第一时间看向他的手,陈砚举起双手,“没碰。”

    湛柯松了口气,扫视一眼,“在打扫?碎哪儿了?”

    陈砚说厨房。

    湛柯回家拿了一大卷透明胶带,将地上的大玻璃片同玻璃渣一块粘住,包在一起。

    忙完后问陈砚还需要他帮别的忙吗?

    陈砚想说算了,但又想这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但湛柯打扫起来,陈砚就会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废了。站在一边看着他拖地扫地擦桌子,看着他把满是灰尘的床单和拆下来的被套塞进洗衣机。

    陈砚完全找不到一点儿活做了,闲得坐在沙发上剪指甲。

    湛柯忙得满头汗,看他坐在一边无聊,又回家把猫抱来给陈砚。

    献宝一样地说:“我捡的,喜欢猫吗?”

    陈砚懵了一下。

    胖家伙被以一个奇怪地姿势抱着,不舒服地“喵”了两声,陈砚才有反应。

    猫啊。

    他接过来。

    第一感受是——实心的。

    “喜欢。”他如实说。

    当然喜欢。以前他没话找话的时候,最喜欢讲自己最近又遇到了流浪猫。

    有一只花色丑得惊人的,脾气还特别暴躁。

    但这胖家伙一点都不暴躁。

    也不认生,在陈砚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趴着。

    湛柯特别开心。

    “胖不胖?”他问。

    陈砚点点头:“胖。”

    湛柯认同地说:“我也觉得。”

    陈砚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就这体型,谁还能夸它瘦一样。

    季漪又打来了电话——

    “收拾的怎么样?我去帮你吧。”

    陈砚拒绝:“差不多完了。”

    季漪挺惊讶,“可以啊这速度,你这大半年是不是到家政公司应聘去了?”

    陈砚叹口气,“人家哪儿要我。我去找看大门的活,都嫌我不够壮。”

    季漪啧啧道:“估计是觉得平时来的都老头老太太,你这青年才俊地跑去干这个,怕你图谋不轨。”

    陈砚说:“青年才俊?我一天天胡子都懒得刮,照照镜子都以为自己四十了。”

    季漪:“咦。”

    陈砚:“?”

    季漪:“你不刮胡子,你脏兮兮。”

    陈砚:“我就不刮。”

    电话挂了后,湛柯一边擦电视一边问:“回这边怎么就想着刮了?”

    陈砚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