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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宋家的造反绯闻她听了也不是一两日,只不过从未当真。现在我特意迢迢地跑来兰心阁劝她走,其用意不言而喻。

    那夜,雨果然下了起来,还传来突厥屡屡进犯我朝边境的消息。

    父皇连夜招来重臣与成年的皇子们商讨,究竟如何应对。

    宋不为一家在金殿外跪了很久,几乎到深夜才得召见,“圣上有旨,宣。”

    宋不为上了点年纪,膝头麻了,起身时一个趔趄被宋卿好扶住。父女二人双双对视一眼,再看看夜华下的华贵宫门,这才意识到,何谓权。

    金殿上,几位皇子都在,唯独二哥。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这对深夜造访的父女身上,有的疑惑,有的了然。

    “宋商有什么大事要与朕商量,竟冒雨久候。”

    宋不为深深拜在地,佯装镇定,“回陛下。贱民对陛下这一月余的的盛情款待深感荣宠,奈何姑苏传来消息,家母突然病重,不得已,只好来向陛下辞行,还望陛下恩准。”

    龙椅上的人禁不住沉了沉眉头,不动声色开始打量他,最后将视线移到宋卿好身上。少女也跪着,神情坦荡并无忐忑。像她这般年纪,若知道内情,应是没这样的心理素质。现今关于宋不为勾结外来人士的证据尚未呈上,的确没有理由留下对方。

    况且,百善孝为先。为不打草惊蛇,黄袍加身的人只好沉吟:“那实在可惜了。”

    没明着答应,却总算有松口迹象。

    宋不为趁势拜谢,“皇恩浩荡。”

    顺带拉起宋卿好,徐徐道:“行李已有宫人收拾妥当,这便不扰陛下了。”

    遂躬身朝后退。

    犹记当日,殿上道道目光如芒刺在背。宋卿好一步一步拿捏得体,终生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

    那是多少银子也赶不走的恐惧,是心中巨浪滔天,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

    所幸,她离这樊笼,只余几步。

    ???

    清冷雨一场后,乌云消散,皓月很快漏出脸。

    扶苏殿内,我围着刚升起的炉子汲取温暖。

    宫人们已经进来递过牌子,要我选择今日的被褥样式和香。寻常这时候宫里了无生趣,我早就睡下,今夜却精神得很。

    妙津不知缘由,眼眯了又眯,最后干脆将目光定在我的发髻上。

    别人数绵羊,她数发饰,以此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没多会儿,她脸色便晴转阴,“公主,您头上的金钗怎地少了一支啊?!”

    皇女的首饰数不胜数,有些连负责我起衣食行的妙津都没见过,她独独对这金爵钗印象深刻。

    钗子是三哥送的,样式简约却不简单。尾部雕出的一只云雀栩栩如生,两只放在脑袋上,呈回眸姿态。打造金钗的材质出土自西汉,偏硬,与寻常金子质地略有不同,雕出的纹样却更精细漂亮。

    三哥说,初见这对钗没什么特别,越看越觉得像儿时的我,小云雀般叽叽喳喳朝气蓬勃,遂忍不住买下。

    妙津呢,在阳歌就陪着我念书晨起撒疯耍混,自然明了我以前的做派,才在收纳时也忍不住叹一句,“三殿下果然慧眼,是公主的范儿。”

    如今妙津忽叹少金钗一只,我下意识摸摸发髻,那头的她已经风风火火要唤人来,将扶苏殿翻个遍。

    岂料声音还没出,殿门从外边扣响。我眉尾轻跳,自己先一步上前开门。

    “参见公主。”

    是常年跟在徐总管身边的小太监,行事利落颇受重视。

    “怎么样?”

    小太监扣着袖子跪下,谨慎地冲我摇摇头,“小的在宫外候到此时,也没见到那对父女身影。倒是中途二殿下突然集结守卫金殿的御林军,乌泱泱去了。”

    头顶天色墨黑墨黑,与我此刻的脸色无异——

    看来那份该死的“证据”,提前抵达了。

    金銮殿上。

    宋不为揉揉跪久的膝盖,想逼迫自己行走的速度快些,却始终没有二哥的刀枪剑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