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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木桶,绑上麻绳,然后抡起胳膊,将空木桶一下子扔入井里,清澈透亮的井水顺着边缘缓缓流入桶中。

    一只粗糙黝黑的手握紧麻绳,平稳的将装满水的木桶缓缓提了上来,绳子在井的边缘留下一条条略微泛白的痕迹。

    随着来人移动的步伐,清水在桶中不断的左右晃动,偶尔有那么一片水花脱离了木桶的掣肘,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痕迹,然后很快被烈日重新晒干。

    桶中三分之一的清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泼向了一个巨大的车轮,布满茧子的手拿过一块抹布,浸入水中,然后开始擦拭。

    车轮上一块一块的泥土或脱落到地上,或溶于水中,那大半桶清水也逐渐变成了浑浊的黄色。

    “麻子,车洗完了没有?平野大人过一会要用牛车。”一个面色黝黑但看起来十分憨厚的男人,走到正在清洗牛车的女人身边,露出了亲昵的笑容。

    “马上就好!”麻子直起腰,用脏兮兮的衣袖抹了一把被汗水淋湿的脸,笑着露出了泛黄的牙齿。

    男人的名字是麻生,是一名赶车的车夫;女人的名字是麻子,负责牛车的清洗以及一些洒扫工作。

    或许从名字就可以看出,麻生和麻子是一对夫妻,他们都是小贵族平野家的仆人,平时生活在牛圈周围的茅草屋里。

    他们没有美丽的面孔,没有丰富的学识,就这样粗鲁而肮脏的生活在没有人会多看一眼的犄角旮旯,但他们并不抱怨,甚至十分满足。

    有屋子住,有食物吃,可以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并且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他们用勤劳的劳动养活自己,这并不低贱。

    麻子熟练的将牛车擦干,从牛圈中牵出一匹被养的膘肥体壮的青牛,将其固定在牛车之上。

    麻生从麻子手中接过牛车的缰绳,有些木讷的跟麻子告别:“我走了。”

    “路上小心。”麻子说出了那句重复过无数遍的话,一直目送着麻生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儿子如今正是调皮的年纪,每天下午都会跑到街上去玩,然后在傍晚时分回来。或许儿子在长大后会继承父亲的职务,继续做一名车夫,然后娶一个女仆作为妻子。至于读书做官,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车夫的孩子永远是车夫,现在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一片金红,麻子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污垢,前往偏门等待着麻生和儿子的归来——就如同之前无数次她做的那样。

    只是这一次,麻子等到的只有平野大人的愤怒的一脚,以及……卡在车轮里的那一小节,如同藕节一样可爱的胳膊。

    ……

    “喵!这是什么鬼!”九命猫被突然燃起的火焰的吓了一大跳,连忙往旁边窜去。

    “这是轮子上的火焰,不过被我打晕以后就消失了。”妖刀姬认真的解释道。

    九命猫在街上看到这个轮子的时候,只看到了轮子的背面,因此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轮子并不是真正的“轮子”,反而是妖刀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切。

    玲子、童男童女、小白也被突如其来的火光吸引了目光,他们纷纷围了上来,仔细观察着这个轮子。

    轮子上面那张披头散的脸渐渐抬了起来,这是一张并不年轻的女人的脸,现在更是青面獠牙,看起来狰狞无比。

    “你们,看到我的孩子了么?”

    麻子的主人平野与当时权倾朝野的藤原氏的一个族人看上了同一个女人,两个纨绔子弟为了争夺女人的所有权,竟然想出了一个无比荒谬的比试方法——在平安京城内进行赛车。

    “车”自然指的是牛车,具体的比试方法是从平安京最北边的朱雀门出,一直沿着贯通南北的朱雀大道前进,最先到达南边罗城门的人将获得胜利。

    平安京是日本的都城,也是当初最庞大最繁荣的城市,街上的行人自是不少。

    牛平时行动虽然缓慢,但起疯来却远比马更为可怕。马在夺路狂奔时,若是骑士的技术足够高,足以让马儿停下;但牛却比马要笨重的多,让其停下的难度也变得更大。

    但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两个被美色冲昏了头的贵族少年会去考虑的。

    老实的麻生何尝做过这种危险的事情,但主人的命令又岂是一个仆人所能违背的?他只能一边让青牛跑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免撞到行人。

    藤原氏的牛车很快过了平野的牛车,平野在车内气急败坏,大声训斥着麻生,声称若不能赢下比试,就要将他们一家永远的撵出宅邸。

    麻生无奈,只能一鞭子狠狠的打在了青牛的身上。

    两辆疾驰的牛车在朱雀大道上横冲直撞,行人一边谩骂,一边快向两边避让。

    看着前面空出来的一条路,麻生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在心中祈祷:就这样让牛车安全的到达罗城门吧,就这样让牛车安全的到达罗城门吧。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