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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成的药丸自是比药材贵,翠眉数了铜钱给他,谢了又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只在心里痛骂何大夫狡猾,还得扬着笑脸问:“天儿晚了,还要请何大夫走这样远,不知何大夫可用了晚饭?”

    何大夫自是推辞几番,推不过主人家的热情只好眉开眼笑地留了饭,由赵爹爹作陪。

    何大夫的饭是早留好了的,翠眉端上现成的饭菜,忧心忡忡地问:“我们姑娘醒来好半天没说过一句话,昨儿的姑娘咳嗽,你说姑娘还是少说话的好,可我看姑娘也太沉默了些。”

    请大夫可不容易,多少人就是请不来大夫,或是请得晚了那么一时半会儿,晚了性命的也是有的。翠眉就趁机好好问问何大夫,该注意的早早做个准备。

    “你们家的事儿我有耳闻,黄姑娘大概是不想说话,而不是不能说话。你们多多说些话解开她的心结,她自然有话说了。”何大夫举箸。

    翠眉知道些读书人的臭毛病,举了筷子就表示要遵守食不言的餐桌习惯,她便耐心地等着他吃完饭再问。

    赵爹爹说了两句话调节气氛,见何大夫总不答,便讪讪地笑笑,自己埋头苦吃。

    好容易等何大夫吃完了,翠眉正要问,就听到远处传来人群喧闹的声音,她忙说:“何大夫,你且留一留,我们老太爷回来了。他只剩这一个孙女,总要问两句的。”

    何大夫点点头,站了起来出去迎接。他行医问诊的,对这些倒没有忌讳。

    村里人簇拥着黄老爹回到灵堂这里,一人说两句节哀的话,安慰老了一大截的黄老爹。

    黄老爹抹了抹泪说:“养儿为防老,我得了个不孝的儿子,他不孝,我却不能做个无情无义的爹。今儿的大家伙儿能为我那不孝儿做到这份儿上,让他无牵挂地走,我黄鹰除了说谢谢,只能把感激放在心里,来日再报答大家的恩情。只要大家伙儿能用得上我黄鹰的,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一众人心有戚戚焉,黄家能留两个男丁不容易,如今只剩了个老的,还有个病歪歪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得了的小的,黄老太爷晚年凄凉啊!这眼看,黄家马上就要断根了。

    能去给秀才下葬的,敢去给秀才下葬的,大多是村里有点年纪的人,黄老爹的话触动了他们心里的那根弦。

    离黄老爹最近的年轻人说道:“黄老太爷,黄秀才和你对我们村里人厚道,别人我不敢说,我就说我自己,你老了,凡是我爹能吃一口的,你一定也能吃一口!再说,你家里还有黄妹妹,明儿的招个上门孙婿,一定给你防老!”

    又说:“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别的,是我还老太爷的恩情!”

    黄老爹老泪纵横,望着堂上儿子的灵位,心底凄凉,抬头说:“小全,你是个好娃,以后有你的后福。村里人对我黄家的心我清楚。我那不孝儿子没得了,以后你们也莫再叫我老太爷了,叫我黄老汉就罢了。叫我老太爷,我受不起啊!”

    众人这时没说话。

    黄老爹继续道:“我那儿子我晓得,我愧对村里人……”

    赵小全看看周围沉默的人,嘴角翕动,终是没再劝。哪里是他儿子丢了村里人的脸?分明是席氏让双庙村成了十里八村儿的笑话。黄秀才为这样的媳妇殉情就更是个笑话了。

    这时,何大夫走上前说:“黄老汉,丧气话莫说了。我行走村里乡里,外面人都说黄秀才学识好,没架子,束脩公道。昨儿的我瞧完你家孙女,又去上阳村走了一趟,上阳村雷地主家的小儿子还问我,黄秀才什么时候开课。”

    三言两语的便解了黄老爹的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