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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给樊星一下整不会了。

    她马上反应过来,裴唐屿真的认识她!

    真让丁茜给说对了。她得罪过他。

    樊星一瞬间联想了很多令她头大的社死场面。

    比如她曾经性骚扰过裴唐屿,是他的私生饭,跟踪过他。

    老天爷!她该不会把裴唐屿给睡了吧?!

    她就说裴唐屿这双手很熟悉!

    车厢内,静谧半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次是真的失忆了。”樊星艰难地说,“我可以给你提供病例。”

    她翻出手机,想要找自己在医院拍的照片,忽然想到什么,手指顿住,她怕把糯米团子暴露出来。

    纠结这会儿,裴唐屿已经懒散坐起身,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樊星说:“手机里没有,病例在我家。我没有说谎。真的。”

    裴唐屿审问的语气道:“什么时候失忆的?”

    “四年前。”

    他把玩着帽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破绽,但是没有。

    他只能从她急切的声音中听出,她的话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可问题是,他不是第一次被她骗。

    “真失忆了?”他将信将疑。

    樊星省略糯米团子,将自己失忆后遇见阮思佳的事讲了一遍。重点突出一个大写的惨,以博取同情。

    裴唐屿听得直皱眉,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脑袋上有疤。

    她摘下发圈,寻摸自己的头皮。

    裴唐屿闻到她洗发水的香味,用的还是他常用的那款香型,“你做什么?”

    樊星凑过去一颗脑袋,给他去看手术后那道疤痕。

    “你看。我真的动过刀子。这是我车祸后留下的。”

    裴唐屿看着那道凸起的蜿蜒,手指搭上那道疤,脑袋有点懵。

    “疼么?”

    樊星能感到他的指尖稍硬,摩挲在她头顶,和梦里缱绻的缠绵重合,糟糕的是,裴唐屿的声音里,也带着莫名的怜惜。

    她全身一个激灵,捂着脑袋赶紧撤回。慌张地用头发遮住耳朵。

    她轻咳两声:“所以,如果我以前做了什么冒犯到您的事,我也不记得了……”

    裴唐屿被她防范的动作弄得一愣,听明白她的意思,指尖还残余她的温度:“你想要就这么算了?”

    樊星茫然道:“那,我做过什么事,也没有证据么。万一你骗我,威胁我什么的,我也没办法承认。”

    她应该也没有犯法,否则早就被警察叔叔传唤了。

    裴唐屿:“……”

    樊星望着他:“我都做过什么?”

    裴唐屿多少信了她失忆的鬼话,四年过去了,人都会变,但不会变得这么彻底,他能感觉到,樊星性格变了很多。

    以前她总是有种漂浮感,这当然和她存心骗他有关,但她确实心里装着很多心事。裴唐屿每次试探,她都笑嘻嘻地转移话题。

    现在她说她失忆了,整个人变得很轻盈。

    “你做过……”裴唐屿又靠回椅背,“倒也不是什么触碰法律边缘的事。”

    樊星心脏跳到嗓子眼,听他的话后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话音未落,裴唐屿慢悠悠地说:“你追过我。”

    樊星蓦然抬头:“追,追过你?是……什么意思?”

    裴唐屿眯起眼睛,更显得眸光深邃:“不是追星的追,就是字面意义的追。你说,你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啊这……

    樊星猜到这剧情,但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是另一回儿事。

    偏偏裴唐屿声线低磁好听,把这句话说得拥有无限遐想空间。

    樊星脸色纠结:“我,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

    她不会给裴唐屿霸王硬上钩,然后生了糯米团子吧?!裴唐屿要是知道她偷偷生了个女儿,不得火冒三丈!抚养权之类头疼的问题,他也要过来掺和。

    “不该做的是指?”

    在裴唐屿静默且不耐的等待中,她断断续续憋出一句话:“就是……那个,你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吧?”

    也没有睡过吧?

    樊星脸都快烧熟了。

    主要这人是裴唐屿,几天前,他还是遥不可及的偶像。

    几天后,她就要和偶像讨论人类之间如何实现生命大和谐。

    搁谁谁不脸红?

    裴唐屿收起手机,躺回椅背,用帽子遮住脸,声音轻慢:“你觉得呢?”

    樊星一怔,忽然一头冷水给她浇精神了。脸不红心不跳。头脑也冷静下来。

    看裴唐屿这语气,他俩应该是清白的。

    也对。

    裴唐屿在五年前,虽然是个学生,但也是风云人物,肯定眼高于顶。

    樊星不自卑,自认长相也还可以,但能不能入得了裴唐屿的眼,还真难说。

    更别提她失忆前可能是个任性的炸弹。谁点炸谁。肯定不如其他女孩温柔可爱。

    而且,裴唐屿一个大男生,没病没残的,她一个女孩子,强上他的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她顿时把心放进肚子里——糯米团子的爸爸不是裴唐屿。

    “那就好。”樊星说,“我也觉得我肯定追不上你。”

    裴唐屿:“你明白就……”

    他话没说完,樊星接着说:“以前的事算是我的错,我道歉。”

    裴唐屿:“……”

    什么叫,“算是我的错”?

    “可我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演员,实话告诉你,我还被人封杀了,工作有点困难,要我赔偿……我也手头有点紧,您看……”

    樊星抓了抓后颈头发,面上堆上讨好的笑容:“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

    裴唐屿眯起眼睛,她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无赖劲儿可太熟悉了。某人蒙混过关撒泼耍赖的常用手段。

    这一刻,他真有点怀疑,前面那一段是不是她演的。

    什么狗屁失忆,你演垃圾偶像剧呢?

    樊星眼睛转了转,“要不这样,我先欠你一次人情。等我以后辉煌了,你让我给你办件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义不容辞,怎么样?”

    来了,空头支票。

    裴唐屿按着眉心。她似乎极力想和他撇清关系。

    刚要问些什么,樊星的手机震动。

    她看到幼儿园老师的来电,没有大事的情况下,老师很少主动打电话,她心里一跳,直觉没有好事,急忙下车接电话。

    果然,一接通,幼儿园老师说:“团团妈,团团在幼儿园和人打架了。”

    樊星问了几句重点,匆忙挂了电话,转头跟裴唐屿说:“裴老师,我有急事,要先走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看行吗?”

    裴唐屿思索两秒,想到的是那天在餐厅,她接到的那通电话,男朋友么?

    他蹙眉道:“什么事?”

    “私事。”

    他扬扬下巴:“上车。”

    樊星却招到一辆出租,“不用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说句“对不起”,还是“谢谢”。她挥了挥手:“裴老师,再见。”

    希望再也不见。

    裴唐屿看着她离开的背景,烦躁地将棒球帽往前面一扔。

    陈磊正好吸完一支烟,纳闷地打开驾驶座车门:“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走了?没谈好?”

    裴唐屿瞥他一眼:“你下车。”

    “?!”

    “身上一股烟味。”

    “……”

    陈磊一脸无辜状,他又不是第一天在他身边抽烟。

    被赶下车,他吸了吸鼻子,哪有烟味儿,明明是醋味。

    火急火燎赶到幼儿园,糯米团子正趴在老师怀里,扯嗓子哭。另一个小孩也被老师安抚情绪。两个小孩子跟比赛似的,一个赛一个声音大。

    樊星已经事先问过老师,糯米团子没有受伤,这会儿还是把她抱过来,从头到尾检查了遍。

    除了头发有点乱,哭得让人心碎,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没有流血和脓肿,只是小手有点红。

    打架的小男孩叫贝贝,看过监控,俩小孩说着什么,贝贝要抢糯米团子手里的圆形积木,团子不想给他,推了他一下。贝贝没站稳,一下子坐进刚搭好的彩泥里。

    看过监控,老师无奈地说:“这次,确实是团团先动的手。”

    樊星给糯米团子抹眼泪:“团团,告诉妈妈,为什么动手。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伤害其他小朋友?”

    糯米团子也许是心虚,不哭了,撇着嘴巴不说话,把脸埋在妈妈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