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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将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对一众秦兵扬声道:“护送中山王殿下。”

    于是,在那武将和一队秦兵的监视下,我们来到了可足浑太后的寝宫铜雀台。容光失色的可足浑太后见慕容冲一到,立马冲上前去抱住他,哭喊道:“我的儿,我的凤皇儿……”

    慕容冲鼻子一酸,安抚上可足浑太后的后背,轻道:“母后……”可足浑太后急忙抬起他的脸,仔细看着,却发现他头上的金步摇冠歪在一边,心忧疼道:“凤皇儿,可是他们为难了你吗?”

    “没有。”慕容冲轻拍了拍可足浑太后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示意她放心。

    那武将见状闻言,倒也恭敬地行礼开口道:“燕帝已缴降书,整个前燕便已都是我秦国领土,前燕的子民亦是我秦国子民,而太后与中山王殿下贵为前燕皇族,我国陛下仁心仁德,自会厚待之。而今丞相有命迁宫,也是为了皇宫内的安全而已,我等奉命行事,绝不会对宫内亲贵们有所惊扰。”

    见可足浑太后稍稍放松神情,他又接着拱手道:“请太后迁宫。”

    可足浑太后浑身瘫软,却还紧搂着慕容冲,早已没有以前的盛气凌人,问道:“你们,要我迁去哪?”

    “这个,恕在下不能透露。”说完还看了慕容冲一眼。慕容冲自是明白,把他们隔离开来,是为了防止相互之间传递消息,发生变乱。

    “让我,再跟我儿说几句话。”可足浑太后搂着慕容冲哭了起来,却什么也没说,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大燕沦落到今天这步,她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只是默默地帮慕容冲正了正头上的金步摇冠,慕容冲则静静不语。

    因着慕容温的事,慕容冲几年来不曾与太后亲近,如今面临亡国之难,又被太后这般爱惜疼痛,也不禁落了两滴泪,嘴上却轻声劝道:“母后,别哭了,让人笑了去。”

    可足浑太后听言,抽泣着由慕容冲为她拭去面上泪水,然后又理了理容妆,不舍得再抱了慕容冲几怀,并第一次不吊脸色色、声带哭腔地跟我说话:“丫头,你,你可要好生服侍凤皇,如今也比不得当初了……”说着说着,她眼泪又落了下来:“你跟在他身边,别离开他,可不能让他受了一丝的委屈,他,他就只听你的话……”

    “太后……”我第一次被她打动并真心实意地叫她,对她叩首,我也哭道:“太后,我会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楚楚都会豁出命去为着殿下的。”

    慕容冲身子一颤,可足浑太后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又把慕容冲拉进怀里,好好疼了一番,便被那武将带离铜雀台。

    他们刚走两步,便听慕容冲喊道:“将军——”

    那人回过头来,恭声道:“末将杨定。中山王殿下有何吩咐?”

    “杨将军。”慕容冲上前两步问他:“可知我四哥带方王慕容温的安好?他……他被囚于……”不待慕容冲说完,杨定便拱手道:“殿下,带方王安好,本欲离宫却被我军截了回来,现下安置在另一处宫院,中山王殿下不必挂心。”

    “我四哥被囚数载,身子单薄,有劳将军照顾。”慕容冲竟低下他那高贵的头,向杨定拜了一拜,杨定急忙上前扶起,道:“末将承受不起,中山王折煞末将了,殿下所托,杨定尽力而为。”杨定是个极为规矩的人,平素严守礼法,慕容冲虽为亡国皇族,却也身份贵重,他自是不敢受这一礼。另外,那般仙人儿似的慕容冲向他行礼,他自是更加不敢承受,只觉得慕容冲多看他一眼,都是件极其幸运且面上有光的事。

    “多谢杨将军。”见杨定不愿受礼,慕容冲便也不再施礼,只道一声谢过,以示感激。

    之后杨定便率人领着可足浑太后离开铜雀台,随着可足浑太后一步一回首的神情,他也回头看了几番,那般天上的人儿,谁不想多看两眼呢。不过他最后一回首,不经意间却将目光停在了紧靠于慕容冲一旁的我身上,并微怔了片刻。我惊恐得紧挨着慕容冲,慕容冲更加搂紧我,心里对杨定隐隐地去了感激换上一丝憎恶。杨定终于这次没有看慕容冲,对我微笑了笑,转身阔步离去。

    公元370年12月,秦王坚迁燕后妃、王公、百官并鲜卑四万馀户于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