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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沈复收过慕容鸢手里的银票。文人骨气般提起他自己的要求。那可是五张银票,五张银票他能买多少头牛?吃多少顿醉香楼?沈复似乎看到提点刑狱司在对沈复挥手,好像感觉他自己的升职已经不远。

    “小郎君,请说。”慕容鸢慷慨地让沈复提出自己的要求。

    沈复轻轻嗓子,提出了他的三点要求。这三点要求沈复自认为很是简单而且要求不高。

    “第一,不许靠近我太近。”

    “第二,不许不经过我的同意抱我。”

    “第三,未经过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房间。”

    牛眼罗刹咬着指头,拒绝道:“第一点和第二点不能接受。”

    沈复颤颤巍巍地把五张银票还回去。头可断,血可流,文人的骨气不能丢。

    牛眼罗刹又拿出了一张银票。

    但是文人还是可以适当妥协的。沈复美滋滋地把六张银票揣进了怀里。

    “那慕容小姐现在想去哪儿?”沈复一脸恭恭敬敬,狗腿地用折扇给慕容鸢扇着风。

    “小郎君。”牛眼罗刹娇笑,“小郎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复作罢,他一心探案,便随了他自己心愿。“那好吧,就听我的,我要去一趟王老爷家。”

    “前方带路。”这壮硕的女子一脸小娘子的娇羞样跟着沈复。

    一个身形如竹的少年身后,紧紧跟着个身高八尺的穿着月白长裙的壮硕少女。

    周围人投来了珍重的目光。他们这些小商贩清楚的知道,自打慕容鸢进了这塞外十五城看到了沈复,慕容鸢就对沈复穷追猛打,可惜沈老爷这体贴为民的官了。

    他们决定在沈复买菜的时候,多给他一颗大葱。

    王老爷家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王夫人的卧室里,蚕丝碧玉,好不奢华。衣服是玲珑衣铺,凌家的店。这点是刚才慕容鸢在沈复的耳边说道的。

    “王夫人。”沈复站起来,打量着房间,一脸欣赏。王夫人随着沈复,跟在沈复的身后,沈复赞扬道:“你们家伙食不错啊?”

    沈复与王夫人寒暄,见到王夫人放下防备,沈复问道:“你相公,”沈复背着手,看向王夫人。“和你都是江南人?”

    “是的。”王夫人点头。“我和他来了这塞外十五城,也能吃吃当地的菜了。”

    “不知江南怎么会想吃这辛辣口?”沈复询问。

    “这不是要纳的那房新姬妾搞的吗?”王夫人咬住了帕子,“我那老鬼相公,非要纳塞外十五城的青楼女子,他就就去了鲁叔叔家的春饼店,三天前招了一个新厨娘。”

    这王夫人前脚说了王老爷不知从哪学的手艺,后脚说的他相公吃过鲁叔叔家的春饼。这城里只有这一家卖五辛盘的店。这说话逻辑前后矛盾,真当他是傻子。

    “你相公可喜欢喝酒?”

    “不记得了。”王夫人似乎在装傻。

    沈复知道王老爷及其喜欢喝酒,酒馆里的人经常卖酒给王老爷。而王老爷从王家离开后,就去喝了酒,这点酒馆的人可以作证。王老爷喝的醉醺醺,快要属于酩酊大醉。王老爷结账后,家仆就找到不到他了。

    “我们也就是从你相公的鼻子里头发现了一点儿东西。”

    沈复踱步,用余光瞟着头戴珠栾玉翠的贵气妇人。

    “肯定,肯定是那秦苏苏干的。”

    秦苏苏的名字倒是记得挺清楚,但是她相公喜欢喝酒,常喝的醉醺醺的就不记得了?难道是想祸水东引?

    “此话怎讲?”

    “那姓秦的跟狐狸精一样,勾走了老爷的心。王老爷天天吵着要把那姓秦的狐狸精纳回来。就连他刚出生的第一个儿子,他都不在乎。”王夫人怨恨地说道。

    沈复听得出来,从刚开始问话这妇人一直把水泼在秦苏苏身上。她和秦苏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

    沈复继续耐心地诱导道:“我刚才说在你相公的鼻子里头发现点东西,你可知那是什么?”

    “我这个深宅妇人怎么能知道呢?”王夫人极力否认。

    “可是我听人说三天前他刚去过你房间?”沈复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苹果色泽红润。听说在匈奴的世界中,这种果子属于禁忌果。“他的衣服里有一根珠钗。”

    王夫人从桌子上拿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数着。“啊,那确实,我相公三天前来我这要了根珠钗,可能是想送给那个姓秦的女人吧!”

    “王夫人,你的记性有点差呀。”沈复把苹果放在了桌子上,帮王夫人回忆着:“才三天,你就忘了你相公来过你房间,你又忘记了你相公来到你房间拿了你一根珠钗。”

    没曾想,王夫人却怒了起来,王夫人把佛珠拍在了桌子上,“沈官人休得胡言。”王夫人起身甩了甩衣袖,“就算就算我相公鼻子里头被捅了,也不可能是我干的。”

    沈复摊手,一脸天真。“我什么都没说呀。”沈复笑的一脸恬淡,“我是想说你相公口袋里有一根没有血迹的珠钗罢了。”

    自知说漏了嘴的王夫人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我没有杀我相公,是谢夫人指使我把我相公的死栽赃在秦苏苏的身上。”

    王老爷是失足掉入水中的,仵作在他的屁里再检测出来和毒药一样的东西能让银针变成了黑色。正因为定自杀要慎之又慎,所以沈复一直把这点疑惑当成了凶杀案进行处理,

    仵作翻遍了《洗冤集录》也没能查到与之想匹配的毒药,更没有看到尸体有□□中毒的痕迹。沈复想可能是一种更加致命的毒药,无色无味,使人没有中毒迹象。现在沈复想了想,是他那时候想多了。

    但凡是下毒,一定会有中毒迹象。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是慕容鸢无意的提醒,让沈复想到《洗冤集录》里的一条。人吃过葱姜蒜之后所放出的屁和□□所放的屁一样,都能使银针变成黑色。

    沈复听着王夫人的哭泣,他暗自整理着时间线。据当时的下人陈述,那日的王老爷中午吃了五张五辛盘。从青楼回来后,王老爷进了王夫人的房间,紧接着去看了他第一个儿子后,就出了门。直到昨天渔民才找到王老爷的尸体。王老爷的尸体漂在水里,被渔民打捞上来。

    所以王老爷溺水之死,是自杀,可能是意外致死。

    沈复看着王夫人哭得真切,他心中却不为所动。可惜这王夫人一把年龄了,竟然为了一点私利,想要去陷害一个本就在风尘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