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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羹喝完了,但是冷忆寒不开口,丹姝也不敢离开,找了块石头在冷泉边坐着。

    冷忆寒今日的心情不大好,她不敢触霉头。

    冷泉里实在无聊,她的眼神不经意就往冷忆寒那边去了。

    他的肤色好像比昨晚更白些,不像是正常的白皙,倒像是灰败。他双眸紧闭,好像在努力压制戾气,进去冷泉前穿的是飞鱼服,应该是从宫里出来,是接了什么艰巨的任务吗?

    冷忆寒胸口的那股子戾气,即便是冷泉也无法消除,心中烦躁,猛然睁眼就见那丫头直愣愣盯着他看。

    “你怎么还没走?”

    丹姝错开眼神:“主上没开口。”

    “难得这么乖,还有什么事?”

    丹姝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去寒山寺采桃花的时候看见徐溪了,纪凌云说纪丞相这几日总是往寒山寺跑。”

    “你和纪凌云还有往来?”冷忆寒眼中闪过冷厉,他还以为上一次的提醒会让她收敛些,“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把自己弄脏了!”

    “主上说过,丹姝铭记在心,如今与之往来不过是有所图谋,我心中有分寸。”丹姝想起昨日他突然到闹春阁,还有花魁一事,恐怕和这个有关联。

    之前建安侯府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人不过是碰了她,最后就尸骨无存。冷忆寒对自己所有物的掌控欲,她深有体会。

    “那丞相府一事?”城外遇到的人用的是将军府的幌子她可没忘。

    冷忆寒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知是在看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既然你感兴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

    “徐溪的命上一次就是你放走的,这一次,宫里面的意思是要纪辅国的命,可别像上次一样办砸了,你担不起!”这算是他的警告,看在桃花羹的面子上,给出的善意提醒。

    丹姝闻言,嘴比脑子快一步:“纪丞相是纥夏的栋梁!”

    “那又如何,君要臣死。”冷忆寒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短暂落在她身上一瞬,“丹姝,你该知道,我们都是皇帝的狗。”

    “纥夏会大乱的。”丹姝心中大骇,却也来不及多加思索,这是爹爹用尽于一生守护的山河,她不想亲手摧毁。

    冷忆寒盯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沾染鲜血,如今又要开始了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皇帝要的,不只是纪辅国的命,还有林御史,李大人,一众臣子的性命,你还想求情吗?”

    丹姝愣在原地,冷忆寒说的这些人她最是清楚不过,他们和父亲一样是纥夏的肱骨之臣,是前朝留下来的能臣,这些人若是全没了,那纥夏也就不复存在。

    “为什么?”

    “上位者的心思,哪里是我这种小人物能揣摩的,你只管去做!”冷忆寒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弧度,“或者,你拒绝?”

    丹姝回绝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不做,我就另外派人。锦衣卫杀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丹姝想起诏狱里那些刑具,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彼岸跟着韩叔的那三年,她几乎看遍了诏狱的手段。

    只要一想到那些东西会用在老臣的身上,她的心就在滴血。

    “我去做。”至少她可以给他们一个体面。

    “玉牌在你手里,需要什么自己去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冷忆寒慵懒地靠在冷泉边,丹姝从他身上看出了丝丝倦意:“徐溪怎么办?”

    “这个人宫里面有人保,你别做太过就行!”冷忆寒提起这个人提起一点精神,“这人不好对付,你自己小心些。”

    丹姝闻言抬头去看冷忆寒,能让他忌惮的人,迄今为止屈指可数。

    “是,丹姝记下了。”

    “你下去吧!”

    丹姝出冷府的时候天还没黑,她站在府外久久不能回神,有个温热软乎的东西在脚边磨蹭,她低头看去,是那只小黑猫。

    她蹲下身,刚伸手,小猫的头就蹭她的手心。丹姝咧嘴笑起来:“小馋猫,我今天可没带碎鱼骨头,你撒娇也没有。”

    小猫有瞬间的疑惑,接着又开始蹭她的手心。

    “我也想当一只小黑猫,每天只要吃饱了就行。可是不可以,因为这样就没人喂你了,你和我回家好不好?”她突然想保护一件东西,一条小生命,这样至少证明,她是可以护住点什么的。

    小黑猫不动她在说什么,看见她张开手,就扑进她的怀抱。

    这一扑,撞了丹姝满怀,胸口那股疏散不开的淤气就这样散开来:“走了,带你回去,跟着本姑娘吃香的喝辣的,我给你取个名字,叫你小萤好吗?”

    “喵呜——”

    “行,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你就叫小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