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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茯苓像往常一样给太后施针。

  施针后,太后站起来走了走,觉得自己浑身舒畅,忍不住赞叹着白茯苓的医术:“果真出神入化!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茯苓垂眸答道:“一位仙游高人。”

  “仙游高人?姑娘竟有这奇遇。”

  当年顾青墨昏迷,如果不是这个高人救治,她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不过,这个高人实在是高深莫测,教了她几天医术后便不告而别。

  看着太后高兴,崔公公也眉开眼笑的弯腰附和着:“民间能有白姑娘这样的神医,是太后和皇上的福分。”

  茯苓低头垂眸,谦虚的应了几声“是”,让人看不清表情。

  这时,皇上正好来探望太后。

  当朝皇上是出了名的仁孝,每日都要来探望几次。

  尤其近日他来探望太后的次数更为频繁,而且每次都能碰到白茯苓,这都是他算好的。

  皇帝脚一踏进门,满屋子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行礼的白茯苓。

  她一身素雅的白衣飘飘欲仙,面纱下若影若现的脸庞,让人遐想连篇,低眉间,头上的步摇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真是赏心悦目。

  太后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借机又提起莫邬。

  “听闻安定侯近日出入宫中频繁,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上回神答道:“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来请旨赐婚的。”

  “也是,自从长乐去世,这安定侯身边也没有什么贴心的人,就是个侍妾也没有。哀家给他身边送了多少人,硬是一个没留。是个痴情的孩子,可惜我儿命薄。如若安定侯看上哪家姑娘,就同意了吧。”

  “是,太后。”

  其实茯苓一直怀疑,长乐公主死在侯府,太后不追究也就罢了,为何还给莫邬一个劲的赐婚?

  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莫非公主死因有什么蹊跷?让太后深为愧疚。

  皇上不过才来了一会儿,太后扶着头,表情有些疲倦,挥手说道:“哀家乏了,你们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

  “贱妾告退。”

  茯苓没想到这施针的副作用发生的越来越快了,按理说,应该是循循渐进的。

  这说明太后的身体已经越发虚弱了,命不久矣。

  出了门后,茯苓不紧不慢地跟在皇上身后,心想着皇上一旦出了太后的寝宫,她就自行告退。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刚出了太后的寝殿,皇上叫住了她。

  “白姑娘不如与朕到前面坐坐。”

  茯苓心中叹气,只好答:“是。”

  前面正好有一处亭子,亭子袅袅婷婷地屹立在水池上,正逢盛夏,或许是有人打理的缘故,莲花开的极好,传来淡淡清香。

  不过与白茯苓身上的香味比,都黯然失色了。

  伺候皇上的宫女也是无处不在,见皇上要前往凉亭,立马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皇上让茯苓陪坐,看着茯苓僵硬的行动,笑道:“姑娘不必拘谨,朕只是和你聊聊家常。”

  茯苓心想,她和皇上有什么家常可聊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生怕皇上给她安排个什么事,比如赐婚。

  这不,心里刚念叨事就来了。

  皇上突然说道:“听闻白姑娘有一遗腹子,今年刚好五岁。朕念你对太后医治有功,不如下一道旨把你的孩子接到宫中给皇子伴读,你就留在太医院可好?”

  这话的意思是变相的人质?常说伴君如伴虎,他们如果真的留在宫中,怕是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茯苓听闻,双膝跪在地上,虔诚地说道:“贱妾惶恐,难为皇上对贱妾的事这么上心,可是贱妾的孩子还很年幼。贱妾胸无大志,一心只想用毕生的医术救济穷苦的百姓,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朕只是在与你商量,并非要强迫你们进宫。快快起来。”

  皇上也是很无奈啊,这白姑娘动不动就下跪,让他也很为难,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

  皇上伸手牵起茯苓吹弹可破的手指要扶她起来。

  这时,茯苓脸上的面纱在起身的时候突然脱落。她惊慌抬头时,一张清楚而精致的脸庞印在皇上眼里,她娇嫩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口。

  皇上胸膛里的心“咯噔”了一下,顺势一把将茯苓拉入在自己怀里,真似天上尤物,我见犹怜啊。

  茯苓突然受惊,看着自己突然躺进皇上怀里,惊慌失措地要起来,奈何皇上紧紧拽着她的手,把她按在怀里。

  皇上将茯苓瘦小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她那清亮的眸子四处闪躲,一副娇羞的模样。

  他一时痴迷起茯苓的美貌与气味,尤其这种近距离的香味,再加上茯苓因受了惊吓出的一身冷汗,浓郁的香气更让人着迷。

  看着茯苓因受惊睁大的清澈的双眸,他一直竟忘了这样做的失礼之处。

  这时来传话的公公看到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这过去吧,打扰了皇上的雅兴。不过去吧,这安定侯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皇上一手护住茯苓的后脑勺,一手抚摸着她的殷红的嘴唇,往近凑了凑,眼中迷离。

  茯苓为了躲避皇上的动作,一偏头正好看到远处的公公急得跺着脚,出口说道:“皇上,公公有事要传话于你。”

  皇上这才回了神,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坐在他怀里,羞红了脸的茯苓。

  茯苓终于脱离了皇上的禁锢,起身慌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重新带上面纱。

  公公这才敢上前说道:“皇上,安定侯求见。”

  安定侯?

  茯苓看向公公的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正是莫邬。

  此时的她有些心虚,心想刚刚她在皇上怀里那一幕被他看到,不由自主的感到窘迫。

  皇上表现的有些头疼,一挥手对公公说:“让他过来吧。”

  莫邬走上前对皇上行了个礼:“莫邬参见皇上。”然后抬眼看了茯苓一眼,茯苓心虚,并没有与他对视。

  皇上问道:“爱卿有何要事?不会又是为赐婚而来吧。你每次来要求朕赐婚,又不说是谁家的姑娘。非要朕给你一个不加名字的圣旨。这不合规矩,朕不能同意。”

  莫邬突然说道:“今日,臣来已经有明确的人选。”

  皇帝好奇地问道:“哦?谁家的姑娘能入了侯爷的眼睛?”

  莫邬看向白茯苓,白茯苓这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邬行了个礼,说道:“正是这位白姑娘。”

  果不其然,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皇帝一旦同意了,她真的就要再次嫁给莫邬了。

  如果是以前茯苓可能还会有所侥幸,这刚刚从太后宫中出来,太后明确的说让皇帝同意了这门亲事。她此时的心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僵直地站在原本,进退不得。

  皇上表现的也有些为难,道::“白姑娘上次已经拒绝了赐婚,你这样……让朕如何是好?”

  正因为如此,莫邬才跟皇上要空白的圣旨,到时候只要他写上白茯苓的名字,任谁都拒绝不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时的莫邬已经跪在地上,对皇上恳求道:“请皇上看在臣曾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答应臣这门亲事。”

  皇上和茯苓两人都很惊讶,以他们对莫邬的了解,他一直自傲的很,万万不可能对谁低声下气,别说求人了。

  茯苓看着莫邬,心中五味杂陈,真是没有想到,莫邬对这门亲事居然这么执着。

  当年她一走了之,五年过去了,他还不肯放过她。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公主都能娶,偏偏不放过她这个棋子。

  她也不过是莫邬的一颗棋子而已,她一直都知道。在遇见卿冥的时候,她更加确定。

  卿冥告诉她,当年父亲的死……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莫邬真的是不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皇上觉着,莫邬都下跪请求赐婚了,到这份上他再不答应,传到了太后耳朵里,恐怕不太好。

  皇上犹豫了一下,再三考虑后最终说道:“那朕就同意……”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茯苓“噗通”一声,也跪了下来,决然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请恕贱妾欺君之罪。”

  莫邬清冷的眸子转向白茯苓,心中暗叹:这白茯苓为了拒绝这么亲事,连欺君之罪都敢说出来。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变,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白姑娘,这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如若和朕开了个玩笑,那不叫欺君。快快起来吧。”

  皇上也被她这一口的“欺君之罪”也吓到了,连忙为她开脱。他实在想不到身为一弱女子,有什么事能谈到欺君?

  可是茯苓完全拒绝了皇上的好意,道:“不,贱妾的确犯了欺君之罪,其实贱妾有一夫君,他没有死,只是昏迷了许久一直未醒,贱妾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所以贱妾一直自称‘遗孀’,孩子是在他昏迷后出生的。只是近日,他突然转醒,贱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才欺骗了太后和皇上,请皇上恕罪。”

  莫邬微微眯起来眼睛,看着茯苓发红而认真的双眼,他也不能认清她说的这事是真是假,看来是有必要调查一下。

  如果假的,她这样做是自寻死路。

  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为了拒绝皇上的赐婚?

  难道她有这么的痛恨他吗?只是因为当年迎娶了公主?

  “原来如此,白姑娘也不算故意欺君,只是天意如此。毕竟白姑娘的功劳还是很大的,功过相抵,朕就不追究了。”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难掩饰的失落。

  莫邬突然开口问道,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那本侯问一下,白姑娘的夫君是谁吗?”

  其实皇上也有点好奇,世间上的何人,能配得上这犹如仙女下凡的姑娘?

  茯苓郑重地回道:“正是御林山庄的顾盟主,顾青墨。”

  顾青墨,莫邬早该想到的。

  “怪不得早些年,听闻顾青墨极少露面,后来突然失踪找不到踪迹。近期才有所消息,原来是与白姑娘在一起。”

  皇上讪讪地对莫邬说道:“既然如此,侯爷就另寻其他女子吧。下次朕一定为你赐婚。”说完,皇上便起身立马离开了,心中不说出什么滋味。

  白茯苓松了口气,这是她早准备好的说辞,丢不丢命不要紧,反正她这次进宫报仇是视死如归的。

  主要目的是为了阻止皇上赐婚,其次还有她后来发现的皇上对她的爱慕之意。

  没想到这次效果还一箭双雕。

  整个亭子只剩下茯苓和莫邬两人,其他人都跟着皇上离开了。

  茯苓顺势坐了下来,这一天的跪的她膝盖疼,再不缓缓,怕是要废了,这和皇上打交道果真是费膝盖。

  莫邬一脸不悦,紧紧的盯着茯苓,仿佛要把她盯穿。

  茯苓感觉到了莫邬让人脊背发凉的目光,有些不耐烦。

  “侯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没有的话,贱妾就告退了。”

  茯苓刚站起来正准备离开,莫邬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让她跌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