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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东方恋雪说得不对,或是满口歪理,陆云耕还可以驳回,偏偏他自己也很清楚,东方恋雪说的话很正确,他的每个策略都是必得如此,为了让这支处境不妙的孤军生存下去,他努力而谨慎地想出办法来,实在没有被人责怪的理由,其他人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才都对他表示支持,要不然……汪、宋、胡三人,对东方恋雪的为人可都没有太高评价,不可能为了交情而支持他的。

    就算没有其他人影响,陆云耕也清楚那个想法不可行,姑且不论残忍与否,打劫这种行为,重点就是进退如风,以最快速度抢完东西,立刻开溜,哪还有时间在那边逐个砍手斩脚、逼吞毒药?最理想的做法,就是不分男女老幼,全赶在一起,扔个大爆炸卷轴过去,先炸了再放火烧村,干净俐落……很简单的做法,偏偏对自己是最困难的。

    “……你说得没错,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陆云耕很不情愿地承认了这点,道:“但如果要这么做的话,我……”

    后头的话,没有直接说出,陆云耕的最后一丝理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而东方恋雪也像没察觉到一样,呼了一口气,道:“老大你同意就好,你毕竟是头,你要是不点头,我们很难做……现在好啦,卫国和体仁你们两个帮帮忙,先去准备一下人手,做点安排,我们稍后出发。”

    汪卫国、宋体仁分别一拱手,领着在场众人迅速离去,连一直在讨论圈外喝酒的胡燕徒,都拎着酒走人,尽管谁都没说出口,但谁都晓得,这是要留说话的机会给他们两个。

    也直到确认众人都已远去,东方恋雪这才回过头,对陆云耕道:“刚刚你想要说什么?该不会是要说,要去我们去,你不去吧?你以为这是什么?三岁小孩学校春游,高兴去就去,不高兴去就可以不去?”

    陆云耕知道这是万不可以出口的话,因此刚刚忍住没说,但现在周围已无旁人,只剩下东方恋雪一个,见他咄咄逼人,压抑的情绪整个爆发开来。

    “我确实就是不想去!那么喜欢杀人,你们就去杀好了,为什么非要我也去杀?”

    “哈哈哈,真好笑,说得好像我们都是杀人狂一样,我告诉你,就算是干杀手出身的,也没有人会以杀生为乐的,谁都愿意受人喜欢,谁也不想被人怨恨,杀人的时候,被人家诅咒到来世地恨瞪着,你以为那滋味好受吗?他妈的你不想让人怨恨,来当什么兵?当什么将军?直接去马戏团当小丑,保证人人喜欢你,孩子一见你就笑啊。”

    “我不是怕被人怨恨,而是良心!我们做事首先要对得起天地良心,这是做人的根本!”

    “良心?你还真好意思说啊,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尽是替兽人着想,你替你底下的人想过吗?我真怀疑你到底是替哪边当兵的,听起来你根本就是兽人军那边派来的,所以开口闭口都是那边的良心,但在你对兽人讲良心的时候,先请问问自己,你为了兽人,置己方兵卒的安危于不顾,良心何在?”

    东方恋雪敲着陆云耕胸口说话,一字一问,问得陆云耕哑口无言,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有生以来,这还是首次,他觉得想当一个好人竟然那么困难?甚至连“天地良心”这个最基本的作人准则都靠不住了,对一边讲良心,就注定是对另一边没良心,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人生……怎会有这么混帐的抉择时刻?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说的全是歪理、强词夺理一样,如果现在你我走出去,把所想的东西进行全军表决,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的。他们是军人,虽然不很称职,但他们的职责就是战斗,不是来这里讲仁恕之道的,你指望他们理解你的良心,这不现实。”

    东方恋雪双手一摊,叹气道:“我还真想抱怨个两声,为什么在我看过的小说故事里,一说到去敌人那边打劫、屠村,所有人从将军到小兵就嗷嗷叫,杀得无比痛快,马刀砍死妇孺老弱,叫做杀伐决断,叫做英雄,以流着狼的血液为荣,怎么到了我这里,同样的行为就变成没良心、没人性、残忍?还害我要被你当成人渣禽兽一样看?到底是他们错了?还是我们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