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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该张罗个酒局什么的,好把那起子狐朋狗友都叫来,你没在这些年,这些狗腿子们,成亲的成亲,生娃的生娃,跟新结的堂妻新鲜劲儿还没过,全都藏在家里摆弄那套举案齐眉,恩爱白首的戏码,你一回来,他们都该腻了,也该倾巢而出,做点儿正事儿了。”

    “正事儿?还有什么正事儿?什么正事儿够哥儿几个倾巢而出的?”

    炜娮早没指望梅绍祖一张狗嘴能吐出象牙,无奈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这话倒把梅绍祖这个打开的话匣子给关住了,他语塞了片刻,立马道:

    “旁得不说,你的出现就是正事儿啊,你这会儿是往哪儿去?既是遇见了我,你就别想着清净了,知道你是狡兔三窟,甭管上哪处府邸,待会儿我可就带人往你家去了啊,穆府找不着就上肃亲王府讨杯茶水去,随便再准备点儿瓜子花生就成,我们不挑食,然后你老老实实交代下这些年的行踪。”

    “娮娮……”

    梅绍祖正用横飞的唾沫浇灌一脸无奈,正预备龇牙咧嘴的穆炜娮,老远处突然有人喊。

    两人循声别过头。

    “二哥!”

    瞧着来人,穆炜娮大喜,梅绍祖大惊。

    东渌参知政事梅守仁家的大公子梅绍祖自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穆家二公子和穆家二公子的狗。

    他瞧了穆二公子本人一眼,虽说今日他不曾带着那只能索命的獒犬,就穆二公子本人也够梅绍祖即刻魂不附体地窜入了寺门之中。

    “二哥!二哥!”

    穆炜娮顾不上再去理会逃开的梅绍祖,立马把马绳丢给一旁的绿菽,急忙向着二哥穆炜溗的方向飞奔而去。

    穆炜溗立在一处牌坊下,瞧着如同欢腾的小鸟,凌空展翅一般,朝着自己喜笑颜开的妹妹,方才积压在心中的愠怒和烦躁即刻就消弭于无形了。

    穆炜溗眼瞧着妹妹欢快的模样,仿佛这些年逝去的时光都在她身上凝住了,她还是及笄礼时,初绾发髻,礼成之后就偷偷用及笄的金钗,抠取蜂巢中蜜糖的少女。

    炜溗暗想,可是自己的妹妹的确已经过了二十八岁了,同为二十八岁的自己的堂妻,都生了孩子,他的儿子可都快七岁了。

    炜溗想到此处,心中掠过的惆怅跟方才无数在脑子中逡巡过的情绪交叠着,让他整个人顿时恍恍惚惚的,眼角竟是有了一些湿意。

    炜娮飞奔了几步就将二哥眼中转瞬即逝的氤氲之气瞧在了眼里。

    她死命按捺住让她浑身颤抖的百味杂陈,紧忙跑到跟前给了他兄长一个精准的熊抱,额头紧紧贴在兄长的胸前,好给一忍再忍的眼泪一些消失的时间。

    穆炜溗自来就对妹妹佯装坚强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尽管妹妹此刻就在怀中,他瞧得见,够得着,可仍旧心疼得胸口发酸。

    他可不能让这样的气氛持续太久,这妮子爱面子得很,可再别惹她掉眼泪了。

    “入了这云起城,不想着尽快回家,倒跑这儿拜佛烧香,以为护国寺的菩萨稀罕你那份儿小气的香油钱呢。”

    穆炜溗伸手敲了敲妹妹的脑袋,佯装发狠地问道。

    “我来瞧那济空和尚短了我那间供堂的祭品佛具没,倒没想到,这和尚什么时候倒成了护国寺主持了,圆寂的延明大师临走前眼瞎了?”

    “你这妮子,嘴巴还没个把门儿,延明大师当年可没少由着你在寺中白吃白喝。斯人已逝,别一张利嘴,张嘴就瞎说。”

    穆炜溗朝侯在远处牵着马匹的绿菽招了招手,三人步行往城中走去。

    三人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张记点心铺买了好些零嘴,店中伙计做事儿麻利,可也将穆炜娮指得十几样点心装封了好一会儿。

    三人立在店门口眼睛直愣愣地瞧着店中伙计忙上忙下,行止间行云流水,还带着点心果子的香甜之气。

    “老板,常太傅府上订下的几盒果子点心给装好了吗?”

    一身侍女打扮的姑娘焦急地踩着小碎步拐到店门口,气喘吁吁地问道。

    “对不住了,樱儿姑娘,常家府上补的单子下得晚了些,现在就只得梅子蜜饯给装好了,新开的一屉茯苓夹饼刚都给这位客官装下了,要不你再等等,顶多一刻钟。”

    张记的老板面上泛着油光,手上活儿一刻不停,对着这姑娘倒不似方才一般不耐烦,换了副面孔和和气气地道。

    “一刻钟也等不及了,我家小姐赶着上护国寺去。”

    叫樱儿的姑娘搅着一方丝帕,脸上焦急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