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通……缉犯……”

    晚膳后在楼梯边,小椿看见了一张盖有官府红印的告示,只是不知为何物。

    嬴舟付过银钱行至她身后,言简意赅地说明道:“意思是说近来城中不太平,出现了一个极厉害的飞贼,开封府尚在查办,暂无头绪线索,让百姓们自己当心防范着点。”

    “哦……”

    她听过就算,也没往心里去,“肯定不会有人来偷抢我们的。”

    开玩笑,他们可是妖怪啊!

    这比白石河镇客栈宽大三倍的舍馆果然不同凡响,连被衾都泛着浅淡的香味。

    桌上摆有时鲜瓜果,片晌还有店伙敲门来送热汤。

    日子简直不要太舒服。

    干干净净沐浴完毕的小椿给自己的苗浇完水,快乐地扑在床上,抱着棉被幸福地打滚。

    能跟着嬴舟真是太好了。

    有得吃,有得喝,还有得住。

    便是原身被劈成焦炭也值得。

    啊……

    她把脸埋在绵软的被毯中感叹。

    要么就别要白栎树了吧,自己就这么待在盆儿里也挺好的。

    此刻,远在白於山上的乔木正迎来一阵风,抗议似的,将一节摇摇欲坠的断枝咔擦掀落在地。

    开封城晚间虽无宵禁,但除了州桥夜市与甜水巷,别处诸如客店舍馆附近倒还算安静。

    嬴舟的睡眠向来很好,这里的床又软,屋外秋意萧索,更衬得被窝里温暖融融。

    小土狗由于个性为雄,被迫让他给拎到了自己房内。然而没胆子上床去和嬴舟共枕眠,它只能委委屈屈地趴在踏脚凳上团成团。

    约莫到了后半夜。

    客店外的街上有收摊回家的小贩,拉着推车吱呀吱呀地从楼下走过。

    就在这时,门扉外映出模糊的人形轮廓。

    黑压压的一束影子跨过门槛,渐次逼近。

    蜷着身子的狗崽耳朵一动,似有所觉般地抬起脑袋。

    待它看清了对方面容,便十分亲热地摆起尾巴,作势要上前来。

    那人却对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悄悄地摇了摇头。

    嬴舟在睡梦里恍惚睁开眼,耳畔觉察到细微的响声,鼻息里却并未嗅到什么危险。

    他迷迷糊糊地瞥向床边。

    “小椿?”

    知道是她,眼睛便又闭了回去。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

    只听到来者哦了一声。

    “我那里没水了,过来喝一口,没什么事儿……你接着睡,好好睡,啊。”

    嬴舟闻言,含糊不清地嘟囔半句,仍旧翻过身,很快入眠。

    小小的插曲不值一提,于是等到第二日早上。

    甫一睡醒,他便意外地发现……

    “啊?我们被偷了?”小椿吃惊地望着他,“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嬴舟把搁在床尾的包袱捞起来给她瞧,行李十分干瘪,只剩下毫无价值的水囊和两张没吃完的饼。

    他用来装钱的袋子不翼而飞,不仅如此,连身上几件值钱的饰品也已洗劫一空——对方倒是个识货的。

    小椿翻看了一下空荡荡的包袱,谨慎地问:“我们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者郑重地告诉她:“钱。”

    哦,钱。

    钱?

    她琢磨片刻,终于恐慌。

    钱!!!

    尽管对外界一无所知,但小椿出山两个月以来,多少也明白在这些人族的城镇市集上,吃喝住行都是要用到银钱去买。

    平日里总有嬴舟跟着付账,她倒是全无概念,现今才恍然发现了事情的严峻之处。

    怎么办?

    他们没有钱了!

    “那个飞贼究竟是怎么闯进来,把东西偷走的?”嬴舟用手抵着唇角,简直百思不得解。

    除了小二之外,他根本没在房中嗅到别的可疑气味。

    “对了。”说着就去问小椿,“你昨晚过来找水喝,可曾发现我屋里有什么异样?”

    她本能地回了声:“没有啊。”

    然后又奇怪,“嗯?我昨天夜里去你房间喝水了么?”

    嬴舟怀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该不会是有梦行症吧。”

    身无分文,囊中羞涩,偏还住了个最奢侈昂贵的客店。

    最后不得不拿他那顶发冠勉强抵了房钱。

    今日的天阴沉沉,带着行将下雨的湿气。

    嬴舟和小椿站在人潮汹涌,川流不息的开封大街,感受着满城的喜悦喧嚣,内心半分波澜也无,甚至觉得人群吵闹……

    一夜之间一贫如洗,仅仅只隔了一日,他们再度身处闹市时,心情却有种恍如隔世的微妙。

    “呃……咳。”

    小椿佯作不在意地清清嗓子。

    “嗐,没有钱也不要紧。我们不是妖吗?不用非得吃人族的东西不可啊,我很好养活的。”她拍拍胸脯,“每天喝水就行了。余下的钱,你只管拿去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