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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抱珍听得“离魂鸠”之名,耳机如被焦雷轰中,脸色灰白一片,忙伸手去探完颜亮的鼻息,随即便仓惶大叫起来:“陛下陛下”

    完颜婷仰天长笑:“哈哈,我杀了这昏君!爹爹,我替你报了大仇!”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辛酸,随着这仰天一呼,热泪夺眶涌出。萧抱珍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知离魂鸠毒性之厉,不敢多触完颜亮的尸身,扭身便去抓完颜婷。

    便在此时,一道人影电射而来,半空之中横挥一掌。萧抱珍只觉一股巨力直轰后脑,惊骇之下,只得舍了完颜婷,飘身退开,但觉头顶那股巨力吞吐不定,如密云布雨,凝而不散,仓促间肩窝一痛,仍是被那人的指力扫中。萧抱珍心头大骇之下,合身向旁蹿开两步,才看清来人正是卓南雁。原来卓南雁将一股内气度给余孤天之后,急切间再难相助余孤天与刀霸、巫魔相抗,但他天衣真气已臻绝顶境界,众人惊诧仓惶的一刻,恰恰给了他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机。此时真气流转顺畅,立时横空跃来,化指为剑,伤了巫魔。

    他见完颜婷四肢无力,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扯下衣襟裹在她身上,掌上内力传入,瞬间解开了她被封的穴道。完颜婷身子站稳,兀自嘶声狂笑:“雁哥哥,我杀了这昏君!”

    卓南雁连连点头,一时虽不明白那龙蛇变奇毒的奥妙,却也猜到必是完颜婷用毒之故,欣喜之中反有几分惭愧:“最终杀死完颜亮的,不是我和小鱼儿,却是婷儿这一个弱女子!”转身抓起完颜亮的脖领,一把提起,用女真话扬声大喝:“众人听真!完颜亮这弑君篡逆的独夫已死!大伙儿快快放下武器!”这一喝声若巨雷,在龟山寺前远远荡出。

    巨变突生,所有的文武群臣、侍卫兵卒听得卓南雁的喝声,都呆愣在了当场。只有余孤天双眸闪亮,扬手一掌,将仆散腾震退数步,张开满是鲜血的双唇,振声长笑。

    被几个侍卫围困的耶律元宜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横肩撞开身旁的几名侍卫,喝道:“天谴!巨奸大逆完颜亮恶贯满盈,实乃天谴!咱们都奉东京新帝为主,谁敢抗拒天命,便如这完颜亮一般。”那些侍卫不明所以,但想到若真是东京的完颜雍成了真命天子,今日率军兵变的耶律元宜便成了大大的功臣,众侍卫竟不敢再行相逼。耶律元宜深明迟则生变之理,转头对儿子耶律王祥低声道:“速速赶回咱的大营,调拨大队人马来接应!”耶律王祥转身奔出。

    御帐前的众多军卒兀自呆愣震惊,全在疑惑这位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忽见卓南雁五指一松,手中的完颜亮便直挺挺地摔在了龙椅上。这往日不可一世的万乘之尊此刻僵硬地歪在椅上,七窍流血的脸上犹带着疯狂的笑意,瞧来说不出得可怖,更显得说不出得可怜。

    完颜亮真的死了!众人顿时暴一声喊,有人惊诧,有人仓惶,也有人发声哀号,更多的人却是暗自欣喜,皇帝这一死,再也无须渡江伐宋,这就能回师与家人团聚了。

    “陛下!”紫绒军总管纳刺却仰天大呼,顿足捶胸地嚎道,“末将护驾不力!死罪,死罪!”这一嘶声大哭,御帐前僵立的文武众臣都觉面红过耳。仆散腾更是悲怒难抑,横刀上前,喝道:“卓南雁,你们刺杀了陛下,今日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弓箭手!”蓦地纳刺仰头大喝,“弓箭手伺候!”他这五千紫绒军总管虽官职不大,此时偏偏手握生杀军权。顿时数百箭手弯弓搭箭地围上前来,寒光闪闪的箭镞直指卓南雁三人。卓南雁心底一寒,忙斜身挡在完颜婷的身前。

    余孤天忽地踏上一步,仰天大笑道:“我是大金皇太子!谁敢射我?”

    便连那些弓箭手都觉得蹊跷,均想:“这余孤天口出狂言,莫不是疯了!”纳刺更是破口大骂:“姓余的,你乱放什么狗屁!你这厮大逆不道,犯上弑君,便是自称天王老子也没用啦!”

    “大逆不道,犯上弑君的是他完颜亮!”余孤天目射寒芒,踏上两步,猛地扯开胸前衣襟,大喝道,“我是大金皇统皇帝之子完颜冠,皇统九年就要被封为皇子的晋王完颜冠!”(作者按:“皇统”为熙宗在位时的最后一个年号,而故事发生至此,尚无“熙宗”这个庙号,其皇子完颜冠只会以“皇统”这年号称呼其父皇)

    这一句吼已在他胸中盘桓憋闷了数年,此时伴着满腔的哀恸、不甘、踌躇和激愤,长号而出,声若苍狼恸曝,惊得众人的肝胆肺腑均是一阵揪紧。许多在适才激战时缩在一旁的文武大臣,听到“完颜冠”三字,更是心内震惊非常。纳刺惊道:“你你说什么?”他自十六岁起便在大金皇宫中给熙宗做侍卫,“完颜冠”这名字于他更是如雷贯耳。

    “狗奴才纳刺!”余孤天目光灼灼地向他望来,高亢的声音中挟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矜贵,“皇统七年父皇在宫里办的那次角抵赛,你年纪轻轻便连败六人,父皇曾亲赐给你个金花玉盏。你这狗才当时太欢喜了,谢恩的时候手忙脚乱,将盏盖摔掉了一个角那副熊样,你自己忘了,本王却记得清清楚楚!”

    纳刺不由打了个激灵,他是被完颜亮一手提拔起来的,熙宗朝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侍卫,却也有这么一件在熙宗皇帝跟前扬名露脸、得了金花玉盏赏赐的得意之事。那年他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峙卫,那场角抵也只是熙宗皇帝兴之所至,让侍卫们的随手演练,所知者不过寥寥七八人,尤其是他欢喜之下摔掉玉盏之角这琐碎细节,必是亲临之人才能知晓。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年方十岁的晋王殿下就在一旁,还不住“嗤嗤”地望着自己笑。只是眼前这个余孤天清秀中满蕴煞气,或许是成年后形貌大变,已找不到几分当年晋王的影子。

    “这余孤天真就是熙宗皇子完颜冠?”纳刺不由懵住了。纳刺虽对完颜亮忠心耿耿,但当此之时,也不禁犯了犹豫,若真是先帝皇子赶回报仇,说不定他来日便是重登大宝的皇帝。到底完颜亮已经死了,自己这小小紫绒军总管又怎能跟即将君临天下的皇帝作对。

    “不对!”完颜亮的宠臣李通嘶声大叫起来,“完颜冠早已身死,这人是冒充的!纳刺,快快杀了他!”余孤天仰头长笑:“当年完颜亮这狗贼雪夜入宫,害了我父皇,日夜便是盼着我死,但我偏偏活了下来!”他忽地扯下胸前的玉佩,高高举起,“熙宗一朝的老臣,都该识得这龙纹玉佩”

    那雕工精致的玉佩白如凝脂,映着火把光芒,熠熠生辉。嘈杂的人群中颤巍巍走出一位白发老人,正是大金的三朝老臣、司徒张通古。望着那玉佩当中那道胭脂样晕红,张通古混浊的老眼不由放了光,口中喃喃道:“没错!瞧中间这道胭脂红,这是吐蕃国进贡给咱的昆仑山和阗玉王,由江南名匠花一年之功雕成龙纹玉佩皇统八年,先帝的三十圣寿宴会上,先帝陛下亲手将这龙纹玉佩挂在了晋王殿下的脖子上!”

    他口唇哆嗦地说出这番话来,群臣不禁纷纷议论,那些剑拔弩张的弓箭手更是征怔地不知如何是好。便连耶律元宜也惊奇得睁圆了双眼,饶是他谨慎好谋,也料不到拼力鼓动他弑君的余孤天竟是当年的晋王殿下。

    余孤天眼望这白发斑白的三朝元老,低叹道:“张司徒,你的喘病好些了吗?那年你进宫奏事,犯起了喘病。父皇曾钦赐给你御医调制的天清宝露丸,还指着你对我开玩笑:‘你若不加紧习练弓箭刀马,长大后便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张通古的眼内不由涌出老泪来,连连点头道:“是这话,是这话,半点儿都错不了!”

    余孤天目光一扫,又瞧向人丛中默然而立的宰相张浩,朗声道:“张丞相,吐蕃人进奉这龙纹玉王时,是你亲自寻来的江南巧匠吧。你便不过来瞧瞧吗?”张汝能便立在父亲身旁,听了余孤天这句话,心内惊惧,低声道:“父亲,休得理他。”

    张浩的目光闪了闪,却大步走出。他接过那玉佩只瞧了几眼,便悠悠一叹:“决计错不了!玉上这道红纹,恰好雕成赤龙。匠心独运,天下只此一块!”群臣轰然一震。余孤天哈哈大笑,忽地手指众臣当中一个高大将官,道:“耶律恕,你这张紫膛脸本王可忘不了!有一次父皇感念梁王宗弼的忠勇,宴请他手下的几个旧将。你在酒宴上喝醉了酒又哭又笑,君前失仪,还是我给你求的情。”耶律恕是员武将,心直口快,颤声大叫道:“殿下,你果然是晋王殿下!”

    余孤天自幼聪慧,那段富贵的少年时光更是深印心底,随手指点,便将前朝旧事一一说出。此时龟山寺前的文武众臣虽然多是完颜亮提拔起来的,却也有张通古、张浩等前朝老臣,众人听到余孤天事无巨细,言之凿凿,便由怀疑而震惊,由震惊而折服。

    只有李通素受完颜亮佞幸,生怕余孤天对自己也是恨屋及乌,嘶声叫道:“这全是死无对证的胡话!那完颜冠早被乱军所杀,蒲察怒曾提了他的人头回禀陛下的”一扭头看到了黯然沉思的仆散腾,顿觉见了救星,大叫道,“仆散门主,蒲察怒是门主高徒,定曾跟你说过此事!”

    完颜亮弑君篡位之后,曾派亲信蒲察怒追杀熙宗皇子完颜冠,此事从来都是秘而不宣,但李通这时忧急之下竟脱口说出。群臣闻言,对李通和完颜亮更多了一层鄙夷不屑,却也都齐齐望向了仆散腾。

    “是曾说过!”仆散腾紧锁的双眉蓦地展开,沉沉叹道,“小徒当时言道,他提来的人头是假的,只为应付差事。实则他那一刀没能杀得了晋王,只在晋王的脖颈下划出了一道血痕!”

    众人的目光便全集在余孤天的脖颈上,只见其被撕裂的衣领处,赫然现出一道狰狞的伤疤。这时那些跟余孤天私交不错的武将才霍然想起:“这余孤天常穿高领衣襟,终年累月地裹着脖颈,原来便为了这个!”

    天刀门主威信素著,群臣均知其为人虽然有些痴气,却素来一言九鼎,此话一出,便等于刀霸承认了余孤天便是死里逃生的晋王完颜冠。一时间唏嘘之声,四下起伏。卓南雁这时才吁了口气,心底也自替余孤天欢喜,转眸看完颜婷时,见她也正向自己望来。她如雪的玉颊上没有一丝血色,盈盈秋波中似喜似怨,更有些说不出的依恋无助。卓南雁心内突地一热:“婷儿为报大仇,孤身流落天涯,适才更是当众受那昏君凌辱,今日我便是洒尽全身之血,也要救她脱困!”

    李通更料不到完颜亮的布衣至交仆散腾会如此说话,张皇大叫:“疯了!你仆散腾竟也跟着余孤天胡话连篇!放箭,纳刺,给我放箭啊哟”话未说完,忽地嘶声惨呼,一截滴血的剑尖猛地自他胸前钻出。

    众人一阵惊叫。李通的尸身“扑通”栽倒,郭安国甩去剑上血珠,扬眉喝道:“李通这厮大逆不道,狡言诬蔑晋王殿下,万死莫赎!”转身抢到余孤天身前,“扑通”跪倒,慨然道,“恭喜晋王殿下大仇得雪!先帝当年蒙冤崩殂,老臣痛彻心扉,若知余将军便是晋王殿下,老臣当日早就会衷心归附了。眼下三军无主,将士离心,只请殿下身登大宝!”越说越是激愤,竟而痛哭流涕。

    要知此时完颜亮忽然暴毙,大金数十万大军群龙无首,若被宋人自后掩杀,极易三军溃散,后果便不堪设想。张通古、张浩等大金老臣都是深沉多智之辈,焉能不知此理,忽见这位“晋王殿下”从天而降,倒不失为凝聚军心之人,这才出言相认那龙纹玉佩。但因国君新丧,二张等老臣心底仍有些犹豫,还不敢贸然拥戴余孤天。

    郭安国却已看出完颜亮这一死,三军将帅都厌恶他生前的穷兵黩武,未必再肯效忠,余孤天却因前有耶律元宜之助,后得张通古、张浩等老臣认可,隐隐然已有君临天下之势。他平生最擅见风使舵,深知拥立新君,定要先下手为强,便即抢先跪倒恳求。

    余孤天微微一愣,这位浙西道副统制郭安国临事倒戈,险地让他满盘皆输,但此时他“悔过自新”,抢先拥立自己,倒也居功甚伟。他此时心内突突乱颤,因适才强运三际神魔功而气血翻腾的胸膛更是火烧火燎,脸上却还要撑出一副矜持的笑意,只盼着有更多的人匍匐在自己身前。

    耶律元宜这时也醒过味来,暗自后悔:“这等好事,该当越早出言倡议越好,怎地倒让郭安国这厮又抢了先。”忙大步上前,跪倒在余孤天身前,大声道:“完颜亮残虐无道,已遭天谴!此时我四十万大军进退维谷,大金危在旦夕,便请陛下即御座,南向正位,以安大局。”他这回一张口竟喊出了“陛下”二字。耶律元宜身为兵部尚书,军中武将大多从其号令,听了耶律元宜的话,都纷纷附和。

    前朝老臣耶律恕也纵声大叫道:“正是!这天下早该是你晋王殿下的,你做皇上,那才叫天经地义!”郭安国手按长剑,目光咄咄地横扫众人,喝道:“真命天子在此,还不快过来大礼参拜!”

    便在此时,只听远处鼓声隆隆,两彪人马如飞而来,看旗号正是耶律元宜的威盛军和余孤天的威勇军。原来适才耶律王祥抢了匹快马,赶回营寨,便即点拨人马,又派人去约了余孤天的心腹,两军一同赶来。这两营人马汇合一处,声势浩大,反将纳刺的五千紫绒军团团围住。

    张通古跟张浩对望一眼,情知今日之事,也只得顺水推舟地让完颜冠登基了,随即一同上前跪倒。这二人一个是大金三朝元老,一个是大金当今宰相,这一跪实是重逾千钧。余下那些仿徨疑惑的群臣再也不敢犹豫,争先上前跪倒。

    一时间众臣呼啦啦地跪下。卓南雁立在余孤天身后,反觉极不自在,忙拉着完颜婷的手,悄然退到火把照耀不到的暗处。但听甲冑磕碰声琅琅作响,便连远处的紫绒军侍卫也愕然收了弓箭,先后跪倒。

    四下里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余孤天怔怔呆立在那里,欢喜得双手发颤,如在梦中。他转头四望,忽见一人昂然立在耀目的火把光芒下,在四周匍匐的身影中如同铁塔般巍然耸峙,正是刀霸仆散腾。

    “仆散门主,”余孤天双目眯起,“你还有何话说?”仆散腾缓步而出,冷冷地道:“无论如何,你是谋弑陛下的元凶首恶,我不杀你,对不住陛下在天之灵!”

    众人全有些糊涂,适才正是这仆散腾的出言使余孤天的晋王身份得以拨云见日,这时万众归顺、大势倾倒,仆散腾却又要以一人之力,独挑余孤天。郭安国大怒,喝道:“大胆仆散腾,你”话未说完,猛见仆散腾目光如刀般扫来,顿觉全身寒意笼罩,如坠冷窟,那半句斥骂便硬是说不出口。余孤天咧嘴一笑:“适才门主仗义执言,完颜冠感激不尽。我知道完颜亮那逆贼素来待门主甚厚,难道只因那些私恩小惠,门主便要螳臂当车,与天下为敌?”

    “我适才,只是为了对得起当年的皇统皇帝,才据实而言”仆散腾一声长叹之后眼芒忽灿,仰天大笑道,“嘿嘿,高官厚禄,何足道哉!完颜亮是君临天下的皇帝也罢,是默默无闻的布衣也罢,仆散腾都是他的至交好友。我今日要杀你,只是为了一个义字!”

    伏在地上的群臣不少人都要在新君面前邀功献媚,便要出口叱喝,但听得仆散腾的朗朗笑声,全不由心旌摇荡,一时气为之夺,难以开口。

    卓南雁却暗叹道:“这便是仆散腾,一身痴气,一身肝胆!”游目四顾,发觉萧抱珍早已踪迹不见,心底更是慨叹,“完颜亮一生残虐,到底还是交到了仆散腾这样一个挚友。”想到自己与余孤天先前的约定,忍不住一声长啸,大踏步走出,昂然道:“门主,你我是老对头了,这时正可一战尽兴!”

    “卓兄,”余孤天望着他一笑,悠悠地道,“你暂且退下吧!”卓南雁见了他跃跃欲试的眼神,忙低声道:“此时大变才平,你若稍有差池,只怕又增反复”余孤天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之色,却依旧笑道:“我知道。还是我来!”卓南雁听他语声沉缓,却又透出不容置疑的刚硬坚定,只得点头退开。余孤天缓步踏上,叫道:“众卿平身!”跪伏在地的众人忙先后起身。

    余孤天见自己扬眉一呼,这万千文武兵将便即肃然而起,心内不由蹿起一股君临天下的舒畅与豪气。他如何不知自己此时出战会平添凶险,但完颜亮那逆贼死得太过神速,也太过随意,便连他收服满朝文武众臣也变得轻而易举,这反让余孤天觉得多年的愤懑屈辱无处发泄,便如蓄势良久的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让他憋闷得难受。此刻天刀门主的挑战,反让他看到了一个倾泄怒气,一展身手的良机。

    仆散腾是当今公认的大金第一高手,更以完颜亮愚忠死士的面目挑战自己,若能将他立毙掌下,大金的万万子民,便会对自己死心塌地,归顺服膺。那时自己不但是大金的一国之尊,更是大金的第一高手。

    一念及此,余孤天不由心血沸腾。他自幼是个内敛胆怯的性子,多年的江湖磨砺更变得谨小慎微,此时却一反常态地盼着扬眉吐气,大展雄风。

    他强抑住胸中的激越,眼望群臣笑道:“仆散门主偏要为这逆亮出头,便也由得他。待会儿无论他是胜是负,众卿都不必为难他!”众臣轰然称是。

    “仆散门主,”余孤天双眸电射,直向仆散腾罩去,森然道,“拔刀吧!”仆散腾傲然道:“你既然空手,我也不必拔刀!”锵然一声,还刀人鞘。此时宝刀虽收,他整个人反如耀出浓浓的刀气,近处的文武臣僚心胆俱寒,纷纷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