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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

    咕咕……

    咕咕咕……

    我快饿疯了!

    扳指一算,我在这片深山老林里,已经足足晃荡了三天三夜,愣是找不到离开的路。

    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摘过几颗不知名的果子吃,结果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挺过来之后,就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一直撑到现在……

    啧啧……啧啧……(咀嚼的声音)

    我瞥了一眼在旁大快朵颐的小黑,叹气道:“你饿了能吃草,我饿了,又该吃什么呢……”

    说完,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小黑眨眨眼,突然嘶鸣一声,脱缰飞奔。

    “喂,我又没说要吃你,跑什么跑……”

    我扶树勉强站起,拖着脚去追。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更何况,我这只能算是一条半的腿呢。

    转眼间,已经不见小黑的踪影。

    山林莽莽,没有马,单靠我这一条半的腿,走得出去么?

    吾命休矣!

    挣扎着又走了一段路。

    前方,突然传来马匹嘶鸣的声音。

    还不止一匹!

    小黑,敢情你是撩妹去了?

    我急奔几步,跌跌撞撞地爬上一座小土丘——阳光灿烂,山风扑面,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条宽敞大道。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正首尾衔接地行走在这条大道上。

    看情形,这是一队规模颇大的行商。

    领头人是一名硬朗汉子,他胯下的母马(我猜的)正被小黑纠缠着,导致整条车队都瘫痪了。

    “吁,小心翻车!”

    “哪里来的疯马?”

    “把它收拾了,别在这里碍事。”

    “好,好,今晚有肉菜咯……”

    “放开那匹母马!”我见势头不对,大喝一声,犹如猛虎下山,扑到车队前,一把扯住小黑的缰绳,装腔作势地抽打几下:“你这混小子,有异性没人性是吧?实力撩妹是吧?饱暖思那个什么了是吧……”

    再看看车队的人,一个个脸色不善。

    噌!噌!噌!

    几把明晃晃的腰刀已经架在我脖子边。

    “干什么的?”

    “啊,我是路过的干活……”我赔笑道。

    “路过?我看是山贼的探马吧?”

    “光天化日,哪来的山贼?”我赶紧道,“天下无贼!”

    “满嘴黑话,还敢说不是山贼!”

    刀刃贴着我的脖子划过,凉意引起一片鸡皮疙瘩。

    “停!”领头的硬朗汉子突然道,“别吓坏小孩子。”

    刀刃又收了回去。

    “东家。”一名保镖道,“这个小乞丐很可疑啊。”

    没错,他们说的小乞丐就是我。

    经过这些天的攀山涉水、餐风露宿,我已经蓬头垢脸,一身衣衫破烂得可以用来筛豆子。

    唉,好不容易学会了一身武功,还想着能纵横个江湖什么的,结果连一片山林都走不出去。

    真是丢人丢到家!

    “你也说是小乞丐了,小乞丐能搞得出什么乱子?”硬朗汉子摇头道,“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保镖们让开一条道。

    “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苦着脸说。

    “就是路过才想问你。”硬朗汉子神秘一笑,“你在山里,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我偏着头想了一会,“要怎样才算奇怪?”

    “你觉得奇怪,就是奇怪。”硬朗汉子道。

    “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件怪事……”我脑海里闪过一些影像。

    “是什么?”硬朗汉子一脸关切地问。

    “我……哎呀……”我腿一软,歪倒在地。

    “怎么了?”硬朗汉子急道,“老坳!”

    一个老头闻声走来,搭着我的手腕听了听脉象:“他是脾虚气弱,肝火下滞,五内不调,肠风郁结……”

    “说重点。”硬朗汉子道。

    “饿坏了。”老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呢,肚子饿还不好办?”

    硬朗汉子一挥手,马上有人递来干粮和水。

    一看到吃的,我的手脚马上恢复了力气,一把抢过干粮,大口大口嚼起来。

    哎呀,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垃圾食品。

    看,里面还混着树叶子……

    等等,这是喂马用的秣丸吧?

    小黑流着口水望住我。

    去去去,秣丸也没你份。

    当过几年乞丐,真的什么都看开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硬朗汉子皱眉道,“换点好吃的来。”

    “不用。”我阻止他,“吃马食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马是我的好朋友。”

    话音未落,小黑好感度增加一百(并没有)。

    “你们瞧瞧,人家多会说话。”硬朗汉子把我扶起来,“你不要疑心,我们只是普通商人,因为听过这座山的传闻,又碰巧遇到你,才想问一问……”

    普通商人?

    我瞥一眼他们的车队——每一辆板车上都载着一个大木箱,箱子缝隙处全部以布条密封,再用绳索绑死。

    你们比我还可疑啊。

    “那你先说说,这座山有什么传闻?”我咽下一口秣丸,补充道:“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座山叫凤影山。”硬朗汉子道,“我做买卖,每年都会经过这里两次。听山下的村民说,山里有狐女,会招独自进山的人作女婿。”

    “狐狸招亲?”我一口没咬住,半截秣丸掉地上。“原来大叔你是这种癖好……”

    “我当然不是想招亲。”硬朗汉子憨笑道(那你脸红什么?)。

    接下来,硬朗汉子为我讲述了他从村民那里听来的故事:

    事情发生的年代,已经没法考证,只知道那时候还是用木锄来耕地(现在改用犁了)。

    村里有一个姓赵的猎户,由于养的狗走丢了,他连夜进山寻找。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夜晚的山林,危险多得十只手都算不过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山里了。

    正当村民们快要遗忘他的时候,某一天,赵猎户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猎户告诉村民,那天晚上,自己在山里遇到了一条身穿白衣的送亲队伍,队伍里所有人都带着面具,看起来十分诡异。

    他心中好奇,于是偷偷混进送亲队伍,一路进入山林深处,最后来到了一座宽敞豪华的宅邸。

    新娘子下轿,和新郎官拜堂,饮宴,送入洞房……

    一整套流程,赵猎户都在尾随跟踪(太可怕了)。

    到了最后,正当他准备听房的时候,房门突然洞开,新郎官一脸怒气地望着他。

    局面,瞬间变得不可收拾!

    ……

    就在新房外面,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新郎官看起来瘦弱,手劲却很大,斗了几个回合,赵猎户一咬牙,拔出随身尖刀把新郎官给捅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赵猎户目瞪口呆:只见新郎官的身体像漏水的皮囊般迅速瘪凹下去,只一眨眼,已经化作一条鲜血淋漓的锦毛狐尸。

    没想到会搞出‘狐’命,赵猎户顿时慌了神,转身便逃。

    “杀了我的相公,还想一走了之?”

    四周烟雾弥漫,新娘凌空飘起,盖头的红布掉落,露出一张毛绒绒的尖脸,脖子以下却还是婀娜多姿的女性身体。

    狐狸新娘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你……你别过来……啊……”

    从此!

    两个人(狐)便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

    啊?

    我摸摸额头。

    “没错。”硬朗汉子道,“在这之后,赵猎户就代替了那位新郎官,和狐狸新娘一起生活十多年,据说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果然不能一走了之啊……”我感叹道,“大叔,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兽头人身什么的,也就当成故事乐呵乐呵。”硬朗汉子憨笑道(喂,你分明又脸红了啊)。

    现在的人口味究竟是怎么了?

    “总之,重点在于后来的发展。”硬朗汉子正色道,“十多年后,赵猎户趁着狐狸们不注意,打包几件器物逃了出来——那几件器物,至今还留在那条村子里。”

    “那么关键就在这几件器物?”我问。

    “没错。”硬朗汉子道,“我研究过,那几样都是秦汉时代的古物,价值不菲。如果这个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话,真相有可能是这样——赵猎户在山里发现了古代的遗迹或是坟墓,他把东西盗走变卖,在外界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直到十年后,他惹到某些麻烦,才回村里避祸,没想到第二天……”

    “第二天怎么了?”我追问。

    “第二天,赵猎户被发现吊死在窗口边。”硬朗汉子道,“他的死相十分诡异,完全就是一副跪着低头认罪的模样。村民们都说,他是被狐狸杀死的。从此之后,别说单独一人,就算连群结队,夜里也没人敢进山了。”

    “说不定是那些村民干的呢。”我突然道,“村民杀人夺宝,又把现场布置得好像狐狸复仇一样,来堵住外人的嘴。”

    “原来还有这种可能,我还真没想过……”硬朗汉子沉吟道,“小兄弟,你很聪明,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原来这汉子姓徐名浪,江洲人氏,家中世代行商。

    一句话:土豪!

    人一有钱,难免兴起各种各样的的嗜好;不过徐浪这人比较特别,不喜欢声色犬马,就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民间传说,然后编辑成册,印刊出版。

    我和徐浪聊了一会,他又问:“那你刚才说,在山里遇到的怪事是……”

    “说是怪事,也有可能是我眼花,甚至是做梦。”我皱眉道。

    回想当时的情形,确实很梦幻。

    那是我在山里的第二天,由于一直找不到出路,心里难免有些泄气,再加上又饿又累,就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没想到一放松,我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我才猛地睁开眼睛。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洒落地面,使整座山林沐浴在一片奇异的银色光辉之中。

    也许是夜晚太过寂静,那水声显得格外清晰,似乎就在不远处。

    我的喉咙早就干得要冒烟,一听到水声,哪里还坐得住,拄着竹杆急急忙忙的往声响方向跑去。

    但离水声越近,我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有人在洗澡?

    难道这深山老林的,还能有美女出浴?

    心里存着疑虑,我当即放缓了脚步,攀着一块山石,慢慢往另一侧探头……

    原来那是一座两、三丈高的小瀑布,水流潺潺,顺势注入一潭清池。

    那水潭也不过数丈方圆,此刻映照着粼粼波光,晃眼之余,更令人有种置身于仙境的微妙错觉。

    我眯着眼睛细看——就在瀑布正下方,居然有一道白色人影在嬉水!

    没错,那既不是黑影,也不是光照下的人类,而是一道轮廓略模糊的银白色人类影子。

    难道是眼花?

    我揉一揉眼睛,再看时,人影已经消失无踪。

    该不会是山精鬼怪吧?

    我感到脊背一股寒意咕嘟嘟往上冒,水也顾不上喝了,转身撒丫子就跑……

    “后来呢?”徐浪关切地问。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摇摇头,“没有鬼怪来找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怪事发生;我就继续在山林里晃悠,直到遇见你们……”

    “老坳,你怎么看?”徐浪问那个给我把脉的老头。

    “人饿肚子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幻觉。”老坳摇头晃脑道。

    “我觉得嘛……”一个年轻的保镖道,“说不定山里住着一个隐世高人,那个洗澡的白影,可能是那个高人,也可能是高人的弟子……”

    “废话,哪有这么多世外高人?”一个中年镖师道,“深山老林的,就算遇到几个鬼怪,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对吧。”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我只管躲在一旁吃东西。

    由于和徐浪搞好了关系,干粮已经从秣丸升级为牛肉干和白馒头,还有一竹筒的淡酒。

    突然间,徐浪用力一拍大腿:“好,我决定了,我们去那座瀑布看一看。”

    “那是偶尔遇上的,我可没法给你带路。”看到徐浪炽热的眼光,我赶紧道。

    “没关系,人在迷路的时候,通常会在一个地方绕圈圈。”徐浪道,“所以我猜,你这几天走的距离并不远。我们就在这附近花半天时间搜索一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拉倒。”

    说走就走,徐浪让保镖把货车赶到阴凉的地方歇着,自己只带几个人上路。

    我,当然是其中一个。

    ……

    一行五人,高高低低地跋涉在莽莽山林中。

    除了我和徐浪之外,其余三人分别是:懂医术的帐房先生老坳,擅长爬树的年轻趟子手李竖,武艺高超的中年镖师张横。

    我们的目标,自然就是那座出现过诡异白影的小瀑布。

    “怎么样,觉不觉得眼熟?”徐浪问我。

    “我看哪都觉得眼熟。”我摇头道,“可仔细一看,又好像全不认得……”

    “这还用说。”李竖笑道,“你要能认得出来,还会迷路?”

    “所以我早就说过,我实在没法给你们带路啊。”我两手一摊。

    “带你来,主要是确认目标。”徐浪却道,“带路,是李竖的工作。”

    “你对这个地方很熟?”我问李竖。

    “只是跟着商队经过几次。”李竖道,“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地势——瀑布也好,溪水也好,都有一定的地势走向,只要明白其中窍门,找到你说的那座瀑布不算什么难事。”

    这么神奇?我半信半疑。

    “别看小李子没比你大几岁,他家几代都是打井人,寻水脉、认地势是家传的本事。”张横乐呵呵道。

    说是这么说,可走到我脚都酸了,却连瀑布的水沫子也见不到一星半点。

    “东家,差不多该回去了。”看看天色,老坳哑声提醒道。

    “再等一等。”李竖急奔几步,蹿上一棵参天巨木,攀住树枝往远处眺望。

    “看到了?”我仰着头,大声问。

    “没有。”李竖大摇其头,“这地势完全不对,如果真有瀑布,应该在更远的地方。”

    难道不止那白影,连整座瀑布都只是我的梦中幻境?

    “看来是我猜错了。”徐浪皱眉道,“你已经走了太远的路,这座山林少说也有几百里方圆,想找到那座瀑布确实是大海捞针……”

    正当所有人都兴致阑珊,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小黑却打着嚊儿,猛地刨地。

    看到这个情形,我眼前陡然一亮。大喊:“找到了!”

    “什么?”其余人疑惑地望着我。

    “我的马很喜欢吃林子里一种草。”我摸着小黑的鬓毛,“不过这种草很少见,我只在遇到瀑布之前和之后有见过。”

    “草哪里不能长?”张横却道,“就算这里有那种草,也不一定就是瀑布附近。”

    “问题是,小黑在这边刨了半天,始终找不到那种草。”我扬眉道,“只因为——那些草早就被它自己吃掉了——这里,就是我之前来过的地方!”

    “你认错了吧。”李竖道,“这个地势,附近根本不可能有瀑布。”

    “有没有瀑布我不敢肯定。”我说,“可在遇上瀑布之前,我确实经过了这个地方。”

    “这么说……”李竖的眼睛迅速转动,“除非……是浪卷山?”

    “什么山?”徐浪奇道。

    “跟我来!”李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张望,选了一个方向一直走。

    我们随后跟上。

    地势逐渐升高,但紧接着,又开始缓缓下降。

    最后,李竖在一片悬崖边缘停了下来。

    说是悬崖,应该不会太高,因为隔空望过去,能够看到摇曳的树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悬崖边眺望,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怎么回事?

    我好奇的探头张望。

    只见悬崖下方,林木苍莽、山丘起伏,赫然又是另外一片山林。

    如果讲得直白一点,那我们脚下的土地,其实是‘二楼’,脚下的那片山林,则是‘一楼’。

    而那座小型瀑布,就在‘一楼’。

    位于‘一楼’的东西,我们却一直在‘二楼’寻找,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所谓浪卷山,其实就是一座大山的山体往一旁倾侧,斜斜包住一座小山。”李竖比划着手势。“就像后浪盖过前浪……”

    我们绕了很大一个圈,才下到‘一楼’。

    那天夜里遇到的小瀑布,此刻就在眼前。

    头顶,灰蒙蒙的山体延伸成一个十分夸张的角度,犹如乌云盖顶,却偏偏不会倒塌,给人一种莫大的压迫感。

    那天晚上,由于月光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射入,再加上瀑布声的吸引,我完全没注意到这里的地形竟如此奇特。

    “这个瀑布,也没什么特别嘛。”李竖说道。

    “瀑布是没什么特别。”老坳道,“可既然瀑布是真的,那么小哥看到的那个白影,应该也是真的咯。”

    听老坳这么一说,我心里顿时毛毛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窥侯一般。

    “在下徐浪。”徐浪抱拳,对着瀑布高声道,“偶经宝地,权且歇息,如有得罪,望告示之。”

    他的意思,是告诉可能存在的‘世外高人’:我到你的地盘玩一玩,如果你不高兴,说一声我马上就走,千万别动粗。

    徐浪的声音混着瀑布声,在山野间久久回荡。

    并没有人搭理。

    “不是高人,那肯定就是鬼怪了。”张横说道。

    他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别乱说话。”徐浪压低声音道,“不出声不代表没人,大家都小心点。”

    说完,他就带头往瀑布走去。

    瀑布下方的潭子十分清澈,能够看到几尾银白色大鱼在水中游荡。

    “看起来还挺好吃。”我流口水道,“这是什么鱼?”

    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不知名的大鱼鳞片泛白,腹部却黑如墨汁。

    “这种鱼还真没见过……”徐浪在潭边蹲下来。

    “你们瞧。”李竖突然伸手一指,“有鱼游到瀑布里面去了!”

    果然,等我细看的时候,又一条大鱼甩着尾巴,消失在倒挂的水帘之下。

    由于整座瀑布都被山体阴影笼罩着,水帘内侧黑黝黝的看不清楚——原来那不是因为光线黯淡,而是里面根本就藏着一座洞穴!

    “难道洞里有人?”李竖嘀咕道。

    “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张横接道。

    “走,我们探险去。”徐浪兴致勃勃地脱鞋下水。

    “大伙小心点……”老坳连忙道。

    我跟在众人身后,趟着齐腰深的水往瀑布走。

    潭水颇为冷冽。

    低着头冲过水帘,再睁大眼睛一看:哈哈,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脱鞋、扎衣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水声稀哗,一道狭长型的洞口就在眼前,往外冒着丝丝寒气。

    徐浪拿出一根制作得十分精致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了:“跟我来。”

    我们鱼贯而入。

    张横先上、李竖和我紧跟,老坳的动作比较慢,走在最后。

    洞内积水挺深,能够浸到我的膝盖。

    走了几步,还没等我看清山洞里的情况,就听到身后的老坳尖叫一声:“鬼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徐浪回头问:“什么鬼?”

    老坳打着哆嗦:“白……白……是白色的鬼影!”

    ……

    白色鬼影!

    我心中一惊,眯着眼睛四下里张望,却没有任何发现。

    “哪?在哪?”李竖急问。

    “老坳,你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张横皱眉道。

    很明显,其他人也没看到所谓的‘白色鬼影’。

    “我虽然老,可这双眼睛还没花。”老坳也回过神来,沉声道,“就像小哥说的那样,那真是一个白色影子,一眨眼就不见了……”

    一股寒意从我脚底升起。

    “这地方怕还真有点邪门。”张横道,“你们看两边的石壁,都是人工凿过的——这里该不会是墓穴吧?”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呸呸呸……正所谓‘定穴望风背水,寻脉离石远山’,哪有把墓修在水里的?”徐浪摇头道。

    “东家,你那些传奇小说里的东西不靠谱。”老坳却道,“这地方就算不是墓穴,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走是走,往里面走。”徐浪十分固执。

    他们在那边争论,我并没有参与,而是找了一处水浅的地方蹲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

    这处洞穴入口很窄,里面虽然逐渐开阔,顶多就三、四个人并排行走的宽度;此外,在头顶的洞穴缝隙,还有缕缕阳光透射下来,即便没有火把,也不至于完全抓瞎。

    在这么一种环境中,如果‘白色鬼影’是某个人,或某种东西弄出来的,总该留下一点‘痕迹’才对。

    那么在老坳看见鬼影的前后,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我思来想去,答案是:没有。

    从头到尾,除了火把的光影摇曳,就是大伙儿哗哗的趟水声。

    慢着!

    水声?

    “大家消停一会。”我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你们刚才有没有留意,除了我们趟水的声音之外,水里还有别的声音?”

    “别的声音?”张横皱眉道,“这谁会留意啊。”

    “我有留意。”李竖说,“我爷爷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带我去听各种水声,所以我对这类声音特别敏感——我们发出来的水声里,确实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你是说……水里有东西?”张横微微一惊。

    水里的东西,还能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水里的那个‘东西’,就是白色鬼影!”我躬低身子,用手在水下来回扫动。“看我把它给揪出来。”

    “你小子还懂抓鬼?”张横挠头道。

    “没错,小爷我专治各路搞鬼……”我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水面。

    徐浪几人虽然不明就里,但都对我摆出了一副‘你试试’的表情。

    当所有人都静止下来,水中发出的声音就很明显了;不过光线太昏暗,根本看不清声音的源头是什么,只能靠水面一点涟漪来辨认对方的位置。

    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