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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摩相耀笑对山田源志说道:“前年,我听说阁下被征辟调布町书吏,然而却被君母辞绝了?”

    “是。”

    骅问道:“这却又是为何?”

    山田源志答道:“家母对在下说:‘汝父故一藩之大目付,有名于州郡,汝岂可为斗食吏,受人驱使,呼喝如小人,使汝父蒙羞於九泉下?’因此不许在下接受町所的辟除。”

    浦源西助脱口而出:“君母真是一个贤良的人!”停了下,又称赞山田源志,“君周急济困,为免流民沦为盗贼,舍口粮而尽赠予之,宁愿自己肚饿,亦贤良之士!”

    山田源志是个淳朴的人,得了浦源西助的称赞,脸上竟是一红,想要谦虚几句,却因浦源赞的又有他的母亲而最终把话咽了下去。他很敬爱他的母亲,赞扬他,他可以谦虚,称赞他的母亲,他却不愿谦虚。

    骅叹道:“‘君母贤良,君亦贤良’,诚哉斯言!像君这样贤良的人怎能久居乡野,不得上进呢?君为遗腹子,君母把你养大、贩果供你读书习武实为不易,吃了很多的苦。今君已成人,正当是回报君母养育、教诲之恩时。君有贤母,我当使君孝母!”

    他心道:“我到任以来,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军事上,除辟用了多摩相耀、宫川荣吉寥寥数人,还没有怎么辟请本郡的贤人、名士为我府吏。我这次行巡,一是为了察看各代所的民情、地理,二来本也就有访贤用能、以扬我爱贤重才之名的意思,这个山田,他母亲贤良,他本人也是个贤士,我不可放过这个机会。”问多摩相耀,“卿之书役室的员吏是不是仍未补齐?”

    多摩相耀应道:“是,尚缺郡目付主记、目付记室组头并及书佐、小史等数人。”

    骅笑问山田源志:“君父乃是大目付,山田君必受有家学传习,熟悉法度,君母不欲君为町所斗食吏,那么郡代所目付主记如何?”

    郡目付主记——犹如幕府之大目付,执掌监察不法。更重要的:“郡目付主记”这个职位是亲近吏。

    骅与山田源志是初见,只因奇其人、敬其母、感其家世而便辟请他为郡目付主记,不可谓不是重用。

    骅笑吟吟地看着山田,山田愕然。

    他惊讶地注目骅,又看多摩相耀、浦源西助等人,说道:“郡代所目付主记?”

    多摩相耀笑道:“好教山田君知晓:这位便是吾郡郡代中山君。”

    “啊?”

    多摩相耀是本郡有名的士子,他不可能说假话。

    山田源志措手不及,一下没反应过来,呆了下,这才连忙下拜,拜到一半忽又踌躇,止住了下拜之势,欲拜不拜的弯着腰停顿住不动,抬起脸,颇有尴尬的神色。

    骅、浦源聪明,立刻猜出了他拜到一半忽然停下的缘故。

    骅心道:“这个山田源志不认识多摩相耀,他俩此前没有见过。他这定是忽然想到:万一眼前的这个多摩相耀是假的?”

    骅是微服私行,单从外表来看判断不出他是不是“多摩郡代”。如果多摩相耀是假的,那么骅肯定也就是假的了。山田源志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下拜到一半停了下来。

    浦源西助瞧着他弯腰仰首的尴尬模样,微微一笑,心道:“此人不算聪敏,反应略微迟缓。”

    若是个聪敏之人,在下拜之前必会先试探一下骅、多摩相耀的真假。

    浦源又心道:“此人亦非奸猾狡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