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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骅目送他出了院中,转对诸家臣说道:“宫川君言辞慷慨,其人有侠气。我今辟他为书役次长,子曰:‘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汝等切不可以其短小而轻视之。”

    “哈依!遵命!好的,主公!”诸人应诺。

    可是骅管得住府中人,不许他们轻视宫川荣吉,却管不住城中人。

    骅的部曲等知他军法森严,不会外传府中之事,可府中那些前郡代征辟的旧吏、旧奴婢却不知他军法的厉害,在昨天晚上就把他辟用宫川荣吉程的事情传了出去。消息不胫而走,经过一夜的散播,到这天早上诸大姓已是家家皆知,人人得闻了。

    闻其辟用了宫川荣吉程,多摩诸大姓多嘲笑之。

    柳川家家主,对家人说道:“前几天平助对我说:郡代‘其志不小’。我观郡代昨日校场秋操、沙汰郡兵,果敢英武,赏罚有信,似乎确实‘其志不小’,却奈何在秋操后竟就辟了一个羸小侏儒为书役次长?他用人却有点不智!”

    柳川家人均二千石势力,所以不像其他等诸家士族豪强那样看重在郡里的权势,又因敬骅是丹下典膳的门生,故此前两天在得了柳川平助之劝后便将己家在郡兵里的奴客悉数召回,此时闻得骅用宫川荣吉为书役次长,却是略微后悔前举了。

    柳川家还好点,只是“略微后悔”,只说骅“有点不智”,多摩最大的豪强内田家家主闻听得此事后却是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他冷笑说道:“前后数任郡代虽知宫川之名而却均不用之,今日他独用此丑为书役次长,这是轻视我多摩无人么?我且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多摩的五个大姓、豪强里边,柳川家自觉尊贵,不欲与骅争,以免失了身份;多摩家投靠了骅;相乐氏宴请过骅,也算是示过了好;初川家的势力最小,没资格领头和骅争;现如今对骅最不满,也最有潜力和骅争一争的就是内田家了。

    内田家和骅本无仇怨,结怨始自昨天。

    昨天秋操的时候,骅行军法诛杀的那个中队长就是内田家的门人,随后驱逐的那些军吏中又有好些是内田家的人。内田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家士族出身,是豪商入赘武家,花钱买来的下级武士身份在多摩郡崛起,家中的子弟没有在幕府里任职的,也正因此,他们十分重视他们在郡兵里的势力,却不料骅一点情面不讲,把他们家在郡兵里的子弟、奴客几乎逐之一空,只留用了一人,还将此人从分队长贬为了什长。

    他们对此当然是深为不满,由是与骅结怨。

    昨天晚上内田家的家主就大发雷霆,摔碎了好几个碗碟,只是因为骅既是丹下典膳的门生,又刚打了个胜仗,正势盛,不可强争,所以才强自按捺下了怨怒。

    内田家家主有二子,次子狡诈,为其父出谋划策,说道:“狗郡代昨天秋操,把相乐、初川等家与我家的子弟、奴客几乎逐之一空,郡中已多有怨言,只是因为柳川家提早退让,无人带头,故而不得不忍之也,今他又用那个丑鬼为书役次长,如此倒行逆施,必令郡人越发失望。”

    内田家的次子继续往下说道:“父亲,郡中民怨累聚,之所以积而不发者,是因为缺少一个带头之人,柳川氏既然不肯领头,那么这个领头的重任就非父亲不可了。不如今晚设宴,把相乐、初川等家之家长请来,父亲可於席上微露牢骚,以诱探诸家之意。”

    “以诱探诸家之意?”

    “如儿前边所说,郡中诸家必定对狗郡代均有怨言,待诱探出了他们的意思后,父亲便可与他们结党成朋。现今狗郡代势正盛,固不可与之争锋,可老话有说:‘盈满则亏’,盈满不可持久,像他这样倒行逆施,其势早晚会有衰落之时,等到那时,父亲便可率郡中群豪群起而攻之!”

    内田家的家主转怒为喜,说道:“吾儿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