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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屏幕是不小心扫到的,抱歉。”

    徐嘉宁看了眼颜色差不多的另一种饮料,温声提醒道:“那如果你要喝饮料记得提前分辨好。”

    闻朔闻声转过头,对上一双干净温润的杏眼,写满担心。

    过敏患者大多对过敏源很敏感,没有徐嘉宁的提醒,闻朔就算喝饮料也会检查,但这句略显笨拙的提醒,却在他心口不轻不重撞了下。

    不明显,但是能感受到。

    喝上芒果汁后,闻朔和徐嘉宁全程再没有任何交流,也没再分给徐嘉宁一个眼神。

    如果不是嘴里还残存着芒果的味道,徐嘉宁都怀疑自己是做了个白日梦。

    近乎沉默低着头,徐嘉宁热烈哄闹的聊天声中结束聚餐。

    吃完饭已经将近九点,赵玫家里有人来接,宋砚则带着许柚还有徐嘉宁上了一辆出租车。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闻朔拖着喝得烂醉如泥的程越打车,他嘴里叼着根烟,刚要点火时程越突然踉跄了下,差点烧着他的手指。

    “啧,”闻朔不咸不淡瞥了眼搭在自己讲肩膀上的程越,“发酒疯回家发,别搁这儿丢人现眼。”

    程越打了个酒嗝,使劲拍闻朔的后背,“嚷嚷什么嚷嚷,小爷今儿个高兴,你、你管得着吗你?”

    “我哥们儿闻朔过得好,我高兴,你他妈懂什么?”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拂,江城的喧闹灌入耳道,掩盖了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安静。

    被风吹得一激灵,程越陡然清醒半分,他拍了下自己脸,“喝糊涂了,怪我多嘴。”

    闻朔低头点烟,狠狠吸了口烟吐出来,望着江城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眯起眼,“这两年,对不住。”

    “嗨,”程越无所谓摆摆手,“打小说好一起混,对不起个头对不起。”

    “沾你光来了个好学校,倒是我赚便宜了。”

    闻朔敛眉,用劲儿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出很远,轻笑出声。

    过得还算好?

    闻朔望向灯光闪烁的大厦,彩光映在他眼睛中,却化不开眼底的浓黑。

    如果得过且过混日子,敷衍了事勉强活着也算是过得好,那程越这话说得的确是没毛病。

    *

    期中考试在兵荒马乱中结束,度过艳阳高照的周末,江城的温度也开始断崖式下跌。

    徐嘉宁睡觉还穿着薄睡衣,早上掀被子起床冻得不行,冷气顺着毛孔一个劲儿往里面钻,从被窝出来的时候冷得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作为向来怕冷的人,她毫不犹豫给自己套上件毛衣,又围了个围巾去学校,把半张脸全都埋在里面,只剩下一双清润的眼睛。

    老师阅卷的速度依旧很给力,期中考试虽然是全市联考,虽然也才结束两天,但周五下午成绩就出来了。

    徐嘉宁的数学不负所料,成功跌到六十出头的成绩。

    数学课后,徐嘉宁拿着改得红红火火的答题卡,垂头丧气跟在老师后面走进办公室。

    课间办公室的同学不少,但老师坐下世椅子发出的嘎吱声还是格外刺耳,听得徐嘉宁心里发毛。

    “语文121,英语144,”老师扯过成绩单慢慢念着,每次念完一个都要停顿一下,“音乐专业课也是数一数二。”

    “怎么就数学总是这么拉胯?”

    徐嘉宁没说话,她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说自己不会?老师肯定会问没什么不过来找她问题。作为老师恐惧患者,徐嘉宁自认当课代表已经是极限,主动找老师问问题很有可能会要她命。

    老师倒也没指望她说出个因为所以然来,她把徐嘉宁的答题卡放在桌子上,“大题就算了,选择题你随便蒙几个也不至于只对了前四道吧?”

    徐嘉宁小声辩解:“老师,我蒙了的,后面几道都是用硬币扔出来的。”

    “那你运气还挺好。”老师哭笑不得,视线在徐嘉宁和答题卡之间游移,气笑道。

    与此同时,办公桌挡板的后面传来闷笑声,徐嘉宁下意识看过去,是姿态懒散坐在办公桌前的闻朔,手上拿着一小摞卷子。

    “哎呀闻朔,你卷子数好了没呀?”一个女生突然走到闻朔旁边,拍了下他,“都快上课了。”

    徐嘉宁认得她,女生是1班的数学课代表。

    “快了,”闻朔声线懒懒的,“这点儿功夫都等不了?”

    女生笑吟吟说:“迟到要受罚呢,你替我受罚吗?”

    闻朔没说话,只是闷笑一声。

    点完卷子,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老师望着他们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这个闻朔……唉。”

    “他数学物理不错,有老师建议他干脆直接搞竞赛,还能进个好大学。可他怎么也不同意,上个学又成天挑事。”

    “没的治啊。”

    快到上课时间,老师匆匆帮她分析一遍试卷,又叮嘱她有困难及时提问后,就放虚徐嘉宁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嘉宁那天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心里闷闷的。

    下午放学的时候,许柚和徐嘉宁走在校园里,许久没放歌的广播台突然放了首曲子。

    声线很特别,开口就能听出来是杨丞琳的声音,只是徐嘉宁一时没听出来是哪首。

    “这你都记不起来啊,”许柚嘴里咬着跟棒棒糖,“就那个台偶,叫《恶魔在身边》那个。”

    “《暧昧》。”

    徐嘉宁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不远处,闻朔和今天数学办公室见过的女生站在一起。女生朝他勾了勾手指,闻朔俯身,漫不经心地笑着,任由女生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是叫《暧昧》。”

    他们之间却连暧昧也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