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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场大雨倾盆过后,小渔村接连迎来晴天。

    烈日当空,当地温度高得可怕,哪怕是临海也没能消减丝毫热度。原本对雨天万分嫌弃的唐颖,不过两天又开始祈雨,晚上她坐在镜子前,摸着自己有些晒红的脸心疼得不行,“唉,怎么还有两天才能回去啊?我真的快要无聊疯了。”

    “当初报名的老师少我还奇怪,现在算是明白了。”

    在唐颖的观念里,她这个带队老师每天只需要用一点时间,按部就班给学生安排好任务,然后就可以随意支配剩下的时间。事实上,她每天空闲时间的确不少,但大把时间也只能闷在屋子或者学校里,根本无处去。

    “不是还可以看海吗?”

    徐嘉宁洗完澡出来,打开吹风机吹头发,热风吹得她眼睛眯起,身边唐颖的声音变得模糊。

    “一天两天还行,连续好几天是个人都会腻。”

    唐颖无精打采趴在桌子上和男朋友聊天,有气无力回复徐嘉宁。

    “我还想着能不能出海玩一趟,结果一问,他们说这几天海浪大不安全,算是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

    窗户大开着透风,她支着下巴朝对面黑漆漆的屋子看,“之前对面有人住还算热闹,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总感觉凄凄惨惨戚戚。”

    徐嘉宁闻言动作一顿,直到被热风烫到头皮才回神。

    自从厨房那晚过去后,闻朔和公司同事就离开小渔村,说是要去别处逛逛。

    徐嘉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闻朔,只是发呆时会想起他当时的眼神。

    滚烫灼热得仿佛要将她毁灭,却又在听到她那句“不想喜欢”后瞬间熄灭,仅余零星黯淡的烟灰即将破散。

    也不过是偶尔想起。

    组织学生开展支教,和村长校长协调工作,空闲时和唐颖去海边踩水,听渔夫讲述捕鱼趣事,跟着他们学唱当地的民间歌谣,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充实着徐嘉宁的生活,让她忙得很少能记起那短短的一两个小时。

    还是并不令人愉快的时光。

    头发被吹风机吹得乱糟糟,徐嘉宁用梳子慢慢梳理,她往脸上抹东西时,正好接到外婆的电话。

    “喂,外婆。”

    施学容仍旧自己一个人住着,早年是不愿意和女儿一起住,到现在是年纪大走不动路,就更不愿意搬进城里。

    徐嘉宁出国后,她每年放假回来都会去看望外婆,陪老人家住几天解解闷。

    住的小房子不大,卧室也只有一间,每次过来住徐嘉宁总是和施学容挤在一张床上,睡前躺着慢慢说话,施学容常常会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静静听她讲着。

    讲过去,讲现在,也讲未来。

    老人家似乎在踩缝纫机,机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国庆节没见着徐嘉宁,心里想得紧。徐嘉宁静静听着外婆念叨蓦然笑了,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连带着晚上闷湿的风也跟着舒服不少。

    “嘉宁啊,”施学容问她,“处对象了没?”

    徐嘉宁如实回答:“还没呢。”

    齐牧的假恋爱可以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他们身边的亲戚。

    安静片刻,施学容笑着和她说:“这都26了,你妈现在打电话过来保准提这事,急急火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准备重新找对象呢。”

    徐嘉宁被逗笑,笑得梨涡浅浅凹下去。

    “你也别怪你妈催你,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看你安定不下来也是在所难免。”

    慢慢眨了眨眼睛,徐嘉宁轻轻“嗯”了声。

    年少时思想幼稚,总觉得谭曼云只是把自己当做和父亲较量的工具,但人总归是要长大的,在国外这么年她也想了很多,谭曼云虽然对她要求严格,却也终究谈不上对她毫不在意。

    毕竟每月几通跨洋电话也不是假的,虽然寥寥几句就挂掉电话,却也含着些许关心。

    “还记得你冯奶奶吗?”施学容声音和缓,“你冯奶奶家孙子正好也单着,我看了看照片,长得还不错。”

    “你要是有想法,到时候见下面?”

    听到外孙女沉默着不说话,施学容无奈叹口气:“知道你工作忙不想谈,外婆也不想逼你,只是你妈铁了心要让你相亲。”

    徐嘉宁嘴唇抿紧,微微泛着白,仍旧是一言不发。

    明白自家外孙女的倔强性子,施学容迂回提议道:“我们就见下面,到时候不合适拒了就是。”

    徐嘉宁不忍心老人家失望,最终还是答应了。

    晚上躺在床上,旁边的唐颖早已经深沉入睡,她却眼神清明盯着天花板,熬到深更半夜才仓促入睡。

    梦境杂乱无章,过往种种如碎片般浮现在眼前,喜怒哀乐,嗔笑怒骂的记忆缓缓飘落又飞远,最终化为一捧抓不住的青烟。

    有人说,当你频繁梦到某个人时,就意味着那个人快要忘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