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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秦德元真的又给杜雁书唱了庆功酒。

    杜雁书偷着跑出去擦了两次眼泪。

    第二天一早,秦德元没有再起来,儿孙们赶着一大早的飞机过来。

    秦德元躺在那看着大家,“都来了?都来了也好,到时候把我的骨灰带回去,落叶总要归根的……”

    大家都围在他的床边哭着。

    秦德元伸出手摸摸这个,拍拍那个,“都别哭了,我活了九十五岁够本了,看看华国这些老头们哪有几个能活到我这岁数的?我都五世同堂了……”

    “这几年我总是晚上不敢睡,就怕睡了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总觉得这几年像是偷来的一样。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所以你们也不用难过……我走了以后你们好好照顾你妈就行了……”

    周凤茹哭得眼睛红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杜雁书也是哭得泣不成声。

    院子里这四位老人她跟秦德元最亲近,也最投脾气。

    秦老爷子絮絮叨叨地交待着,早在几年前他就分好了遗产,做好了随时走的准备。

    他又摸摸杜雁书的脑袋,“丫头,记着姥爷说的话,我外孙媳妇是最棒的!到时候拿奖了告诉姥爷一声……”

    杜雁书抓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姥爷,你说过要等着我拿奖给我唱庆功酒的……”

    “姥爷提前给你唱……今日痛饮庆功酒……”

    “姥爷唱不动了……姥爷这几年过得很开心……”

    秦德元的眼睛越来越涣散,渐渐合上了眼睛,没了声音,但是嘴角边挂着笑。

    秦敏慧哭得直接背过气去。

    杜雁书也哭得倒在何远斌的怀里。

    何景鸿哆嗦着嘴唇,“我还等着你下棋呢?还等你和我吵架呢……”

    周凤茹这会儿反倒镇定了,擦了擦眼泪,“行了,大家别哭了,他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心脏难受,晚上睡不着觉,走了反倒解脱了,这么大岁数也该去阎王爷那报到了……”

    “老大,去洗个毛巾,给你爸把脸擦擦,干干净净的上路。”

    “我去。”何远斌拍拍怀里的媳妇,转身去打了一盆水,拿了一条新毛巾。

    周凤茹说也不用,亲手给自家老头子擦脸擦身上,表情看着镇定,手却是颤抖的,最后何家老大拿过毛巾继续擦。m.

    人一到岁数,庄老衣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会儿拿出来就换上了。

    所有人都哭得是泣不成声。

    对于生老病死这件事,杜雁书是深感无力,无论赚多少钱,得多少荣誉都是改变不了的。

    周凤茹没让停三天灵,就停了一晚上拉去火葬场,何家老大捧着骨灰盒出来的时候,她颤抖着手拍了拍,“那么高的一个人,死了以后就剩这么点了……”

    秦敏慧跟自己老爸感情最深,又哭得几近昏厥。

    周凤茹让把老头子的骨灰带回滨市葬了。

    全家人坐火车回滨市。

    最后没让何家二老一起跟着去,这么大岁数也不适合再折腾了,让何远博两口子不用回去了,暂时搬过来陪着两位老人住。

    回去的路上以及整个出殡的过程,周凤茹都是面色如常,一滴眼泪再没掉过。

    但任谁都看出来老太太的精气神儿没了。

    前半辈子秦德元一头扎在兵工厂里,两口子是聚少离多。

    自从退休以后俩人是天天在一起,到现在又三十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