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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流航备站抗击虫群的实时直播成为了当日整个星域网络中最为爆炸性的消息,人们在震惊的同时,也纷纷涌入灯塔政务网站上留言,要求联盟政府立刻出兵支援。

  灯塔政务网站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便陷入了瘫痪状态,挤不进网站的人们举着手写的标语,迅速占领了灯塔外的空地。

  至录像播出半小时左右,灯塔外已经人山人海,周围交通堵塞,车辆鸣笛,人声鼎沸,闹得不可开交。

  「我看总政官今天是别想下班了,你说他现在会不会焦头烂额,恨不得从塔上跳下来呢?」

  程思空端坐在灯塔对面的酒店顶楼套房窗边,看着朱新月和蒋如舟趴在落地窗边,望着楼下的人潮发笑。

  朱新月一手端着显示仪,神情有些担忧,回头问程思空:「程叔叔,舒云归那边情况很危急啊!」

  此时,闯入航备站生活区的克里虫已经被悉数剿灭,有两台机甲受损,其中一架被克里虫锋利的前足刺进驾驶舱中,此时正从碎裂的缝隙中淌出鲜红的血水来。

  舒云归撑住了那架即将倒下的机甲,其他队友迅速围拢过来,强行拆开了机甲面罩,但驾驶员的身体已经被洞穿,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作战服,而他的双眼却至死一直盯着前方。

  舒云归把已经破损不堪的机甲放了下来,由于人工大气层破损,生活区气温降到零下几十度,血一流出机甲便凝固在外壳上,逝去的驾驶员眼睛都结了冰霜,正以一种不甘心的神情死死望向接踵而至的虫群。

  观众们耳边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舒云归捡起地上的面罩重新给那台机甲盖了回去,在连泥土都如此稀缺的贫瘠之地,机甲便是驾驶员最后的棺椁。

  驾驶舱中数不清第多少次响起了提醒舒云归解除链接的警报,即使舒云归还在强撑,但颤抖的外摄像镜头已经说明舒云归的身体早是强弩之末。

  观众们无一不想劝他赶紧休息,但这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直播,没有任何可供主播和观众闲聊的地方,人们只能看着,只能眼睁睁看着有那么一群人,正在为星域安全出生入死。

  驾驶员的死更加激怒了***示威的人群,他们躁动起来,直言要星域总长出来解释。

  「这个时候还找星域总长有什么用啊?!」

  朱新月焦急道:「舒云归好像真撑不住了!」

  程思空虽然面色不改,但心中还是担忧舒云归的安全,可莱特星距离星流航备站实在太远了,以iafa的战力来说,即使他们赶过去支援,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到任何作用。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更多人看到这个直播。

  程思空身边的一位iafa探员手指不停,密密麻麻的代码在他面前的屏幕中生成,很快他便把写好的代码传送到了联盟新闻署无线信号传输中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全联盟六大行政星上,大到街头广告屏幕,小到私人手机,全部跳转成了舒云归直播画面,连灯塔也没有放过,所有正在办公的电子仪器全部开始同步播放星流航备站的实景。

  蒋如舟惊奇地掏出自己的手机,茫然问道:「您这是……」

  程思空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中咖啡液旋转得越来越快,最后蓦然溅出来一滴,在白色的蕾丝桌布上晕开一大片。

  「有人想装作看不见,那我就偏要所有人都看见,联盟中的水这么深,总有一条鱼会跳出来的。」

  iafa探员编写的这个代码类似一种强制接管显示屏幕的病毒,所有链接着网络的电子仪器悉数中招,且无法自主退出,无论联盟中那些人想不想看,短时间内他们都得被迫着看。

  很快,程思空预料的那条鱼就跃出了水面。

  在直播屏幕的下方,有人利用代码插入了一则小窗口,朱新月放大窗口一看,里面竟然循环滚动着1185计划开始至今所有基因融合试验的详细信息,简直就像有人黑进了修道院系统中把所有资料都盗出来了一样。

  这事可比舒云归直播战斗更加抓人眼球,毕竟战斗是在遥远的星域边缘进行的,一时半会还影响不到大家,但基因试验的影响范围高达90%的人类,这一下可把联盟民众惊得不轻。

  看别人成为怪物,和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成为怪物,这可是两个量级的消息。

  灯塔下的人群安静了一会,人人都在仔细查看着那个小窗口中的信息,试图消化90%的人类身体中都携带克里虫基因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但显然,不是人人都有舒云归他们那么好的承受能力,很快楼下便有人崩溃了,恐惧绝望的情绪迅速席卷了人群,无论在网络上还是现实中,恐慌和愤怒都在肆无忌惮地蔓延着。

  人们对联盟政府的抵触情绪达到了顶峰,人群开始冲击灯塔,为了自保,灯塔开启了电离防御罩,愤怒的人们被拦在外面,高塔之上的统治者们终于正式与他们的民众划开了楚河汉界。

  「追踪这则消息的信号来源,无论如何都要把藏在暗处推波助澜的那个人找出来!」

  探员应声领命,带着iafa基地中的技术部门开始逆向追查信号源。

  与此同时,星流航备站也终于到了最后时刻,弹尽粮绝、孤立无援,虫群彻底击溃防守阵线,大量涌入霍普星域。

  为了保护手无寸铁的地面工作人员和家属,许闻钊下令收起航备站所有飞行平台,力求自保。

  从星流航备站投入使用以来,就没有收束过飞行平台,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在电力有限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一个可以迅速完成的事情。

  所有飞行平台从上往下依次慢慢竖起,合拢进航备站主体中,如一颗散开的松塔慢慢闭合了它所有的鳞片。

  舒云归不能脱离机甲,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网状态来说,一旦解除脑机链接,短时间内肯定再链接不上了,但他又必须确定舒心的安危,因为那是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