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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尔第二天早上重新登录微信,界面一下涌入十多条未读信息,全是苏淮一个人发来的,撒娇卖惨装可怜,还特意拍了个沙县小吃的招牌给她看,语音跟她抱怨说这是平安夜的晚餐,呜呼哀哉怎一个惨字了得,最后表示希望得到女朋友的爱抚。

        郑尔看完后面无表情一字不回直接退出,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午休时决定去吃煲仔饭,走着走着胡梓雨突然慢了下来落她后面,郑尔停步回头看她,疑惑地问:“怎么了?”

        胡梓雨摇了摇头几步追上来,遗憾地感慨:“苏经理人长得帅,可某方面好像不太行啊,瞧你还能健步如飞的样子,唉。”

        郑尔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一时哑口无言:“……”

        对方接着四十五度角忧伤地望着天空:“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还能下床走路呢。”

        郑尔无言以对:“……你还是闭嘴吧。”

        这厮已经疯魔了,跟她说也说不清。

        吃完煲仔饭出来,苏淮又给她发来信息,说下班后过来接她去吃饭,把餐厅的评价和招牌菜照片发给她,妄图以食物引诱她就范,郑尔小弧度地撇嘴,无动于衷不想去。

        她是几样吃食就能收买的人吗?

        快下班的时候,她收收拾好前台的卫生,若无其事地跟胡梓雨提:“昨天答应请你吃火锅,就今晚上吧。”

        胡梓雨第一反应面露欣喜:“好啊好啊,不过你们小两口带我个电灯泡没关系嘛?”

        郑尔紧了紧十指,别扭地说:“就我们两……”

        “还有,我跟他不是小两口。”

        胡梓雨一听这话,立马回过味来:“这是……吵架了?”

        郑尔脸红了红,脑袋扭向一边否认:“才没有。”

        她虽然是个急脾气,但没跟谁吵过架,也不打算跟苏淮吵,反正也吵不过。

        想到这里,她越发郁闷。

        可不是吗,连个男的都吵不过,丢死人了。

        一旁胡梓雨还在猜测:“那就是……欲求不满?”

        郑尔:“……”

        见她没说话,胡梓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连连叹息:“我就说嘛,有张好脸不如有个好肾,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女人又何尝不是呢,谁让她爽就爱谁,世风如此啊。”

        “……你一天天看得都什么书和电视剧……”

        尽想些一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还有……”

        她皱着发烫的脸,不容置疑地强调:“苏淮那方面,绝对,没、问、题。”

        精力旺盛,肾好得很。

        胡梓雨愣住,犹如被闪电劈中:“……”

        这是,白兔变黑兔了?

        郑尔才不管她如遭雷击的心情,没好气地问:“到底吃不吃了?”

        不吃她自己去吃。

        反正,今晚就不跟他吃。

        胡梓雨毫不犹豫:“吃。”

        说吃就吃,两人一到六点打卡就走,苏淮虽然提前从致和出发,可偏碰上了车流高峰期,到她公司楼下时早已人去楼空,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郑尔跟胡梓雨吃到十分饱后相互搀扶着从火锅店出来,约好到家后互报平安各自打车各回各家。

        街道上的店铺张灯结彩的在庆祝圣诞节,郑尔面无表情看了一路,内心毫无波动,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她坐车坐到楼底下习惯了,不想下车走路,便跟司机师傅指路把车开进小区里,还没到单元楼下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那里。

        付完车费从车上下来,苏淮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身影,下车走到她跟前张开双臂拥她入怀,柔声询问:“还在生气?”

        语调带笑,对自己圣诞节被放鸽子的事半分不介怀,继续哄她:“现在扯平了,乖乖不生气了好吗?”

        郑尔扭转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将人推开,“你想太多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很久没跟胡梓雨一块吃饭了。”

        她后退一步离他远了点,在心里过了一遍,组织语言回他:“苏淮,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生活。”

        话说出口,他当即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郑尔缓缓地说:“谈恋爱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为了爱情忽略身边的朋友,自从我跟你谈恋爱后,我已经很久没跟其他朋友们一起出去玩了。”

        “我们都该给彼此一点其余的空间,你也不用一直跟我待一块,像那天晚上你的那些朋友们,你如果想去跟他们玩的话就去好了。”

        这是她今晚跟胡梓雨吃火锅悟出来的,有时心力过于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不是什么好事。

        苏淮直言道:“可比起别人我更想和你呆在一起。”

        “那随你便吧。”

        见劝说无用,郑尔一耸肩:“我上楼了。”

        苏淮抓住她手腕阻止她的脚步,肃着脸问:“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说清楚,是我的错我改还不行吗?”

        她冷眼瞧了瞧抓住自己的手,不欲多言,简短地说:“放开。”

        听在苏淮耳朵里,阴阳怪气的,不由得也有点火了,蹙着眉教训她:“郑尔,你现在是无理取闹。”

        她本来憋着口气的,听到这话突然心口发酸,莫名的委屈涌上眼睛,低吼回去:“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受不了就走不要来烦我。”

        说话的同时甩开他的手跑进了单元楼里。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来。

        自圣诞节那晚过后,苏淮没再来找她,之前每天都会发的早安晚安也没有了,郑尔前两天还有点不太适应,等到了第三天早上就释然了。

        速食爱情的年代,放大了每个人的选择空间,谁会委屈自己去将就别人呢,合则来不合则散。

        郑尔摸不清苏淮什么意思,又恰逢年底公司琐事繁忙,于是就把感情的事搁在了一边容后考虑,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由此开始了恋爱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三十一号这天下午,做完最后一份考核表后打卡下班,第二天就是元旦,因为只有一天假期她就没打算回景安,跟胡梓雨一块儿去吃了顿海鲜自助餐,出来后前者跟她一起回家拿换洗衣服。

        长夜漫漫,她今晚要去胡梓雨那里睡。

        都在一家公司上班,两人的住处隔得并不算远,打车十多块钱就到了地方。

        胡梓雨租住的是一居室的公寓,据她本人说这幢楼的女租客中起码有一半从事灰色职业,半夜睡得正香被人拍门是常事,回来得晚了还能在走廊上听到某种和谐声。

        她当初就是图清净才租单身公寓,如今只盼着房租到期赶紧搬走,没有性生活的单身狗住在这种地方无异于身在地狱。

        郑尔刚走进门,怀里抱着装衣服的纸袋面色踌躇,说:“我要不还是回去吧……”

        她们之前也有一起睡的经历,不过都是胡梓雨去她那儿蹭睡,郑尔头一回上她这儿来,而之所以改变地方,因为她总觉得这几天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跟胡梓雨商量后便决定上她这借住一晚。

        此刻胡梓雨拿遥控器开空调,无所谓地说:“那你走吧。”

        “……”

        竟然都不挽留一下的。

        郑尔颇有些心痛,决定不走了。

        都成年人了,当然不会洗完澡就睡觉,幼儿园的小朋友睡前都要讲点悄悄话呢。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笑闹了一阵,胡梓雨忽然期期艾艾地问:“哎,你跟苏经理呢,怎么样了?都好几天了,不会还晾着人家吧。”

        郑尔翻了个身裹紧被子,小声嘀咕:“是他自己不理我的。”

        本来就是他先放她鸽子,难道还要她先服软不成,郑尔气闷地想。

        不可能。

        “可人家也都解释得很清楚,我觉得没毛病啊,还一而再地给你道歉,是你自己不搭理人家好吧。”

        郑尔轻哼一声,一时没接话。

        胡梓雨戳了戳她的背,继续劝她:“女生嘛,适当作一下就行了,别做得过火真把感情作没了,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她给她举例子:“我高中的初恋,当初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三天两头试探他是不是喜欢班里的这个那个,最后人家受不了我提分手,没多久就跟我们班一绿茶婊在一起了,听说现在还谈着,虽然已经不喜欢了吧,但想想其实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懂事点……”

        她声音拉长,突然伸手挠她痒痒大声说::“当初懂事点也不至于二十七了还没性生活啊!”

        郑尔痒得受不了,咯咯直笑,胡梓雨闹了一会儿,累得不行了才从她身上下来。

        两个人面朝上仰躺着喘气调息,忽听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很害怕。”

        胡梓雨没听懂:“啊?”

        “总觉得他有天会离开我,我太普通了。”

        个子小,长得也不是顶漂亮,更没有家财万贯,他那样的条件,随时可以选择更好的人,那为什么还要喜欢她呢。

        大概只是觉得逗她好玩吧,可再好玩的玩具也有玩腻的一天。

        郑尔又跟她说了些高中的事情,跟苏淮相处的一些细节,以及自己谈恋爱以来的感受,说她的害怕和不安。

        她连续说了半个多小时,对方几句帮她概括:“你的意思就是,他是个中央空调又很会撩,朋友圈里又不乏美女,没准哪天就把你绿了,是这意思吧?”

        郑尔沉思几秒,点了点头。

        胡梓雨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可是耳朵,爱情本身就是一场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身心俱疲,不走到人生的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

        “你说你没安全感,可即便他给了你承诺又能怎么样呢,这世上多的是曾经山盟海誓永远只爱你,后来天各一方相看两相厌的情侣夫妻,结了婚都能出轨呢,人心是最变幻莫测的东西了。”

        “活在当下,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好了,以后的事交给以后想吧。”

        胡梓雨轻叹,撑直胳膊伸伸懒腰,开玩笑地说:“没准哪天就彗星撞地球世界末日,人类灭绝了呢,睡觉睡觉。”

        边说边摸到开关关了电灯,郑尔面朝上方,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望向黑夜,渐渐感觉到困意袭来,缓缓阖了眼睡过去。

        次日是元旦。

        两个人都默契地关了闹钟睡到自然醒,胡梓雨摸到遥控器开空调,郑尔在被窝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屋子暖和后缩手缩脚地起床洗漱。

        她小叔和婶婶得知她元旦不回景安就让她去家里吃饭,婶婶烧菜的手艺一绝,这顿免费的午餐郑尔还是很想吃的。

        说起小叔郑尔还是挺佩服,当初辞了稳定的工作只身从景安跑来青州打拼,后来娶得贤惠的小婶后事业更上一层楼,绝对是父辈四个兄弟姐妹里最有出息的那个。

        她十一点多到小叔家里,碰巧最后一道菜起锅,洗手就能吃饭,到了餐桌上,小婶热情地给她夹这个夹那个,生怕她来做客放不开没吃饱。

        她嘴里啃着一只炖得软烂的鸡爪,边问:“悦悦呢?”

        小叔小婶的独生女,她的堂妹郑悦悦。

        闻言,小婶一撇嘴:“鬼知道死哪去了,自从去读书后就跟野了一样不着家,当初就不该让她报外地的大学。”

        郑尔想了想,替堂妹解释说:“元旦只有一天假,回来路上折腾又呆不久,青州离景安这么近我都懒得回呢,不过她们应该马上就放寒假了。”

        提到这一茬,她不由得心生郁闷,寒假之后就是春节,七大姑八大姨的嘴功可不是盖的,她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吃过午饭,陪两个长辈在客厅看电视边聊天,郑尔还喜欢小叔小婶的一点就是他们不念叨,往年回景安过年时还会帮衬她几句。

        此时小叔问她工作的事情,她都一一答了,把自己打算来年跳槽的计划也告诉了他,后者沉思了一会儿,说到时帮她留意。

        郑尔最怕欠人情,正要婉言谢绝呢手机就响了。

        她拿来一看,是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随手掐断,那边立即又打了过来,她这才拿了手机去阳台接,疑惑地“喂”了一声。

        那边也问她:“郑尔吗?我是曾其伟啊,高中一个班的曾其伟。”

        “呃……”

        高中同学她还是有印象的,问道:“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郑尔有些讶异,接着听那边的人说:“今天不是元旦嘛,假期太短了都没人回景安,就商量了一块儿聚聚去荷塘月色吃饭,你今天应该没啥忙的吧。”

        她下意识地答:“没有……”

        “那就行,稍后我把聚餐的地址时间发给你啊,这是我手机号,你到时候找不到路就打我电话,我找人接你。”

        “呃……”

        她有空和她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吗……

        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婉拒,那边紧接着说:“那回头见面聊啊,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然后就挂了,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这耍无赖的风格简直跟他同桌一模一样。

        想到苏淮,郑尔忿忿地捏紧了手机。

        不用想,一定是那混蛋把她号码给别人的。

        聚餐开始时间是五点半,她提前五分钟到的荷塘月色,一个大圆桌已经围坐了十七八个人,曾其伟怕她找不到地儿一路都在跟她联系,等她推门进来又热情地跟她招手,简短地寒暄过后安排她坐下。

        郑尔右手边位置没人,但桌上放了包烟和打火机,她没放在心上,坐下片刻后包厢门又被推开,她当时正在跟个女生说话,听到动静暼向门口一眼,见是苏淮后快速地收回目光,跟没看见一样继续跟别人聊天。

        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笑着应了,她心里突然又挺酸的。

        大概这几天心里不好受的只有自己吧,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右边椅子被拉开,她顺着对方修长的手指往上看,某个人目不斜视地落座,随手把桌上的烟和打火机揣大衣兜里。

        郑尔怔住一瞬,看向他的侧脸,后者神色坦荡表情自然跟曾其伟聊天。

        她默默地扭转过头,轻不可闻地嘀咕了句心机婊,默默抿紧上扬的唇角。

        因为离得近经济发展又比景安好,当初他们班来青州发展的人不少,光是今晚到场的就有近二十个人了,除了郑尔外,其他人私底下应该是经常联系,聊起段子来一个接一个,包厢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边聊边喝加了两次酒,白酒啤酒都有,苏淮也喝了不少,中途借酒装疯在桌子底下摸她大腿,被郑尔狠狠一巴掌打掉了。

        警告过多少遍,公共场合不许动手动脚。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喝到近八点时,桌上男生已经趴下大半,曾其伟举着酒杯嚷嚷着再喝再喝,说话都不利索了,苏淮状态还好,站起身捏了捏眉心,对旁边的她说:“我去买些醒酒的饮料,你看着他们。”

        郑尔顺着他目光看向歪东倒西或趴或仰的其他人,无语地叹气应好。

        苏淮拿上钱夹手机出了包厢,郑尔边玩手机边分神照看一群醉汉,曾其伟大喊大叫又哭又笑唱起了歌,郑尔对此是有印象的,当初毕业聚餐这厮喝得烂醉如泥后也是这番模样。

        她抿着唇,突然就好奇苏淮喝醉了的样子,一想到如果是从色狼变身成大色狼,她就受不了地甩了甩头。

        还是醒着好了。

        这时手机震动几下,有人给她发来微信信息,是苏淮,拍了饮料柜的给她看,问她要喝什么,这不以为意的态度,郑尔把手机往桌上一搁。

        鬼要搭理他。

        放下手机没一分钟,他又连发了几条信息过来,她解锁手机,一条条划过去。

        苏苏:卧槽,都静静快一周了还没消气???

        苏苏:宝贝您给指条活路吧。

        苏苏:要不抽我打我一顿。

        苏苏:先给抱抱亲亲行不行,小苏孤枕难眠真熬不住了。

        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摸这摸那占她便宜,色胚子一个。

        她抿着唇,压下嘴角的笑,两个字回他:不行。

        她还没静静完呢,就不给亲不给抱。

        收到回复,那边马上发过来一个泰迪狗求抚摸的表情包,贱兮兮的,郑尔立刻回了个吐舌头的狗头过去。

        他不再打字,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她把听筒凑到耳边,他先是贱贱地笑了几声,然后问她要喝什么,酸奶还是苹果醋。

        郑尔都不选,偏要为难他:珍珠奶茶。

        他立马回了个“ok”的表情包,表示十五分钟内送到。

        旁边曾其伟见她边聊天边笑,醉醺醺随意问了句:“男朋友?”

        郑尔有点害羞,抿嘴轻轻应了个“嗯”,眉目之间掩藏不住的笑意,一看就是深陷其中,跟男朋友浓情蜜意。

        曾其伟点了点头,回了句挺好,仰头灌下口啤酒,放下酒杯后,颇为惆怅地开口:“说起来,苏淮念书那会还暗恋过你呢,今晚也是他非要把你叫来。”

        “啊?怎么会……”

        郑尔心里一紧表情怔住,对方还在说:“我心想着男未婚女未嫁的,没准他还有机会呢,现在看来是晚了哈哈哈。”

        压根没考虑过她男朋友就是苏淮。

        他喝多了,絮絮叨叨地提起一件陈年往事,“高三那年元宵节你还记得吧,当时班上所有男生凑钱给女生们买礼物,明面上说什么要让十九班的女生享受女王的待遇,其实都是狗屁。”

        说到这里,他唾弃地呸了一声,继续揭露同桌的黑历史:“苏淮那逼崽子自己看上了个东西想送给你,怕买了又被你拒绝,就以权谋私搞了个送全班女生礼物的活动,打着全班男生的名义把东西送出去,臭不要脸的。”

        郑尔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她当时收到了一个抱抱熊公仔,真的好大一只,都快有她一样高了,绝对是所有礼物里最引人注目的,因为太可爱了,好多女生都抢着来抱。

        郑尔也觉得它可爱,有时还会跟它说晚安,抱着它睡觉时特有安全感,后来去上大学也带着一起,现在放在了景安的家里。

        “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好傻逼啊,你当个笑话听吧哈哈哈,真的太傻了,怕被你看出来对你有意思,还刻意跟其他女生勾勾搭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