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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说了那么一句,面前的孟鸥看起来很颓丧。

    他微微弓背,双肘搭在桌沿,微微抬眼看向她。

    他的眼睛藏在很深很深的地方,水汪汪的,像一池深潭。

    向悠想,他们明明是和平分手,其实没必要这么针锋相对的。

    她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一千天了,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呢。

    所以,她尽量友好地笑道:“我开个玩笑。”

    孟鸥的眉毛很细微地跳了跳:“是吗,害得我伤心了一下。”

    向悠分出一只手支在桌上,将脸颊靠上去,歪着脑袋看他。

    这个人的话不太可信。

    孟鸥很会演,喜怒哀乐都是。

    他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两者相辅相成,总能给向悠骗得团团转。

    所以向悠不信他。

    但是她喜欢看他演戏。

    就比如那个让他们分手的玩笑,孟鸥总是可怜兮兮地看她,说自己错了,说自己痛彻心扉,谁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当他蹲在她课桌边,两手扒着桌沿,仰头巴巴地跟她道歉时,向悠的心好像浸了水的海绵,又湿又软。

    围着黑色围裙的咖啡师突然朝这处走来,向悠收回手,将背脊挺直了些,不解地看向她。

    咖啡师在桌边停住脚步,给孟鸥递上纸笔:“感谢您选择我们的新品,可以请您参加一个小调研吗,有优惠券赠送哦。”

    孟鸥向来来者不拒,他点点头,接过纸笔。

    向悠的好奇心随即被点燃,她仰着头,微微伸长脖子看去,好奇会问些什么问题。

    看着看着,那张纸突然转了个向,而后被推到她面前。

    孟鸥将手心摊开,略一倾斜,笔便咕噜噜滚到了她面前。

    “她也尝过了,可以让她也写一份吗?”没待向悠开口,孟鸥对着咖啡师道。

    咖啡师愣了一下,看着他杯里的两根吸管,点点头:“好的,麻烦您稍等一下,我再拿一份调研卷过来。”

    咖啡师暂时离开后,向悠压低声音道:“你给我干嘛?”

    “你伸着个脑袋看得累不累?”孟鸥语气带笑。

    “我就无聊随便看看……”向悠越说声音越小,试图将调研卷推回去。

    “行啦,填吧。”孟鸥不由分说地也向她那处推去。

    硬挺的纸张在玻璃桌面上蹭过,发出一声尖响后,拱成了一座桥。

    说是桥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它的底端是相连的,侧面看去更像是水滴的形状。

    向反方向推去的两个人,指尖突兀地撞到了一起。

    虽然隔着双层的纸,但依然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温度。

    向悠的指尖凉凉的,而孟鸥是热乎乎的,他就是一座移动的火炉,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

    冬天时,向悠最喜欢将手伸进他的脖颈取暖。

    不过一旦进去,就不一定能轻易拿出来。

    孟鸥很坏,有时候他会故意往后一仰,靠倒在椅背上,将向悠的手夹住。

    向悠气得想打他,可惜两手被夹得死死的。

    踹吧,手限制了自由,腿也没有太大发展空间。

    而孟鸥会美滋滋地刷着手机,让她“好好罚站去吧”。

    尤其有时候,向悠有什么急事,被困在原地半天,急得直跳脚。

    当然最后,代价也是孟鸥付出的。

    比如本来只是两块钱的地铁钱,但被他耽误了时间,他不得不出几十块给向悠打车。

    比如赶在deadline的作业,孟鸥也只能挑灯夜战帮她一起完成——

    虽然他只耽误了几分钟,而向悠在这之前可拖延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