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天雷滚滚,乌云压城,一缕夕阳之光奋力的想要穿透这层层黑暗,却只能在几处云层的瘠薄处透出一道血色,黑暗即将来临,光明将被遮盖。

  几粒硕大的雨滴落在彤弓的脸上,彤弓举头看向苍天,这乌黑的透着血色的云层,恰似此刻苍天的脸,阴森的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大地。

  囚车碾压大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持续的颠簸让手铐脚镣也发出了“叮当、叮当”的响声。

  彤弓环顾四周,但见上千铁甲精卫押围,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深陷囹圄。

  彤弓一生不羁不束,豪气干云,第一次被囚禁在这牢车之中,此刻他摇头苦笑,真的有些开始看不明白这个世界了。

  但不管怎样,曾经立下的初心志向不能改变,即便适应不了这个世界,也要坚持重信义、有情义、扬正义,做一个维护道义的人。

  只是这一去不知是生是死,和杨傲、李麟儿的五年之约也断难如愿了。

  李麟儿已经不在了,杨傲也远在扬州,好在曾托付过文天祥,若自己出事,务必去扬州告知杨傲。

  还有那孤鹰,至今不知人在何方,更不知是生是死,恐怕今生连最后一面也难以见到了。

  想到这里,彤弓突然觉得无比心酸,自从下山以来,伴随自己的都是杀戮和死亡,消逝和离别。

  此刻也明白了北逐门主为何关了自己二十年,不让自己下山,现在想来,这二十年和杨傲、那孤鹰在一起,才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三人在一起总能碰撞出思想的火花,扬起梦想的风帆,找到人生的坐标,这让曾经消逝的生命变得越来越有意义。

  下山之后,现实的无奈刺破了理想的幻影,生活的挣扎驱冷了心中的热血,绝望到恐惧、失落到悲凉,纵然用尽浑身解数,仍然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而一个苦苦奋斗的人突然感觉失去方向,恰恰说明你已在天地中央,只要继续坚持,无论向何方迈出一步,都是前进的方向。

  就像一个平凡的人在追求不平凡的过程中顿悟,就是要重新回到平凡,这个看似简单的道理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因为越简单的道理,实现起来就越需要高深的悟性。

  彤弓此刻还看不到这一切苦难的意义,因为这个过程的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它能改天换地,重塑历史走向,它能唤醒人心,根植文化基因。

  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沉淀和发酵,都需要岁月来感召和聚集,身负使命的人,需要无比执着的去坚持走完这个过程,却永远也看不到这个期待的结果。

  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就在于此。

  走着走着,彤弓的眼睛开始湿润,突然间又开始充血变红,而且越来越红,逐渐接近于一身红衣的颜色。

  此刻的大军已行进至郊外的一片树林,一具具尸体挂满了整个树林,在大雨的冲刷下,一道道血水从树林里流出,整个大地都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一个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让每个人的面目都有了一个清晰的闪现。

  吕文德面带得意的笑容,上千铁卫都是一脸的肃杀,满树林的尸体面目狰狞,正毫无气息的冷冷的看着大军走过。

  聂布手持霸王枪,背靠大树,额头上插着一枚羽箭,身体被一杆长枪牢牢的钉在树干上,左臂只有一层肉皮粘连在肩膀上,怒目圆睁,此刻正和彤弓四目相对。

  只听“咔嚓”一声惊雷,大军无比震骇,与此同时,彤弓也暴喝一声,从囚车中腾空而起,木制的囚车被彤弓走火入魔后的巨大力量冲撞的四散飞去。

  虽然彤弓此刻还戴着手铐脚镣,但暴走后的彤弓依旧无人可挡,仅凭冲撞之力就将数十铁甲精卫撞飞很远。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彤弓已冲到吕文德的马下,吕文德惊慌之下拔出腰刀,彤弓却一刻不停,直接飞身撞在吕文德的马上。

  战马长嘶一声,肋骨俱断,重重的摔在地上,彤弓随即扑了过去,将吕文德连人带马全部压在身下。

  吕文德是猎人出身,能单人猎虎,也曾是威震华夏的大力士,就在彤弓压下来之时,一脚将彤弓踹了出去。

  身边的铁甲精卫顿时围攻而上,彤弓行动不便,武功难以施展,一枪刺来,却被他牢牢夹在腋下,左右舞动,竟无人可以近身。

  吕文德冲过来时,彤弓的两个腋下各夹了五杆长枪,如同抱了两个粗大的铁柱子,在彤弓巨大的膂力挥舞下,人马触之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