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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登州府,到了无忧、无双门前,西门如湖下车时快成一滩烂泥了。门开了,他倒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他听见无双的声音说道:“西门如湖哥,你怎么喝成这样?”

    接下来是无忧问说道:“西门如湖哥,出什么事了,你那位兄弟呢?”

    西门如湖抬起头,笑出一付哭模样,说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无双打发走车夫,无忧拖架西门如湖进屋。这小院中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给二女收拾得一尘不染,透着温馨淡雅。

    无忧扶西门如湖进厢房,扶他上了火炕,无双跟进来送上醒酒的浓茶。西门如湖仅喝了一口,就将满口茶喷了出去,他伏在坑沿上翻肠倒肚地吐着,无忧扶着他,无双轻轻为他捶着后背。

    西门如湖像一只倒空的口袋瘫软在炕上,无忧扶起他喂了浓茶给他漱口,又用湿手巾为他擦净脸。无双默默收拾了地上的秽物,又点上一柱香驱除屋中腌臜之气。

    “好了,西门如湖哥,别让我姐妹悬心了,说道:“无忧柔声说道:“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有什么?”西门如湖惨笑,说道:“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竟然为了圣武珠向我下毒!”

    “什么?!”无忧、无双齐齐剧震,说道:“圣武珠?!那东西在你们手上?!”

    “是,它就在这里!”西门如湖摘下挂在胸前的口袋。

    无双接过口袋,她的手在哆嗦,五颗大药丸子滚落在炕上,无双长舒一口气,皱皱好看的鼻子说道:“西门如湖哥在说笑么,这是跌打损伤药啊!”

    无忧心细,逐个掐捏几颗药丸,她觉察出其中一颗药丸中有硬核儿。她拿近那颗药丸轻轻掰开,无双这时也凑上前。圣武珠的光华给窄窄的一条缝隙逼得刺目欲盲。

    无忧像烫了手样一抖,伪装成药丸的圣武珠咕噜噜滚落。无双急忙掩口,可她还是不及掩住那声尖叫。

    西门如湖这时酒劲儿上涌,沉沉睡去了,两女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终是无忧有些主意,颤抖着手去西门如湖身上翻找,西门如湖的只言片语仅让她明白个事情的大概,她想把整个事情搞明白。

    无忧翻到了郑兆北的那封信,这时天色渐暗了,无双端来烛火,二人头凑在一处细读起来。无忧反复读了几遍信,轻蹙秀眉说道:“无双,你拿一张纸来烧了,纸灰原封不动留给西门如湖哥看!”

    “这是做什么?”无双不解。

    无忧轻叹。”西门如湖哥待人心眼儿实,到底遭了人家的算计!现在我们得替西门如湖哥防着一手了,如果哪天郑兆北失口不认帐,这就是物证!”

    “这是好事呀,干么要瞒着他?”无双是心直口快的人,若是动心思她远不及无忧。

    “你想啊,西门如湖哥这人死要面子,明明给人家害了还口称\"与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呢,他断不会让我们把这封信当做把柄的。”

    无双点头,取来一个碟子一张纸,可她有些不放心说道:“姐姐,行吗?这点儿小把戏能糊弄过去吗?”

    无忧的目光落在熟睡的西门如湖脸上,嘴角浮现出柔柔的笑意,说道:“他这人呐,有些事情上聪明绝顶;有些事情上糊涂的可以!放心吧,他绝不会疑心我们骗他的!”

    无双把那纸凑近烛火点燃了,小心翼翼放进碟子里,她有些闷闷不乐说道:“还是姐姐与西门如湖哥知心达意,哪儿像无双这般傻头傻脑。”

    无忧含笑捏无双的嫩脸,说道:“傻丫头,你还吃姐姐的醋不成?告诉你吧,西门如湖哥是我们二人的,姐姐不会独霸了去。”

    无双展颜一笑,踢掉鞋子上炕,无忧吹灭了烛火。二女一左一右隔着西门如湖躺下,她们一时睡不着,悄声唠着体已话儿。

    那颗武林中人人朝思暮想、屡屡掀起血雨腥风的圣武珠,这时滚落在了墙角,寂寞地放射着动人心魄的光华。它是魔鬼还是天使?

    夜半,无忧、无双给西门如湖狂乱的叫喊声惊醒说道:“兄弟,别走,别走!我们不能给一颗珠子拆开,那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无忧翻身坐起,拍打西门如湖胸口招唤说道:“西门如湖哥,你醒醒,醒醒。”

    西门如湖甩开无忧的手,又扯下身上的被子嘶吼,说道:“憋死,我透不过气!我透不过气!”

    无双点亮了灯,只见西门如湖这时像扔上岸的鱼,大张着嘴急喘!两女束手无策,无忧抚着西门如湖汗津津的脸,垂泪道说道:“西门如湖哥,我知道你心里苦,心里痛,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西门如湖的梦呓转为喁喁低语说道:“我冷,我冷,拿酒,拿酒来!”

    无忧连忙摸到被,替他盖上。西门如湖一把扯落,大吼说道:“不,不,别埋我,别埋我!”

    一早醒来,满室馨香,西门如湖转脸,无双捧了大把开得正艳的花,无忧拿了一只青瓷瓶正向里插,真是人比花娇。

    在这么一个早晨,鼻端花香充盈,眼中饱览美景,往日的阴郁凄凉一扫而光。西门如湖翻身坐起,指着那花大叫说道:“不要插了,不要插了,快快拿去下锅,大哥我饿死。”

    确实,昨天一整天西门如湖粒米未尽,是以酒度日的,这会儿他的肚子叫得比窗外的鸟还要欢了。

    无忧、无双笑弯了腰,一阵风似地去了,无双端回了洗脸水、漱口水,无忧端回熬得稠稠的香米粥和几样小菜。

    西门如湖趁这功夫伸手在怀中摸了摸,装圣武珠的口袋又挂在胸口了,可郑兆北的信却不见了。无忧见状问说道:“你找什么?”

    “噢,一封信,我兄弟临别留下的信。”

    “那封信呀,我跟无双看过烧了!”无忧轻描淡写地说,又指指炕角碟子里的纸灰。

    “什么?烧了?!”西门如湖一惊。

    “是呀,烧。”无忧神色平静,腾出一只手挪过小炕桌放下托盘,说道:“万一这信落入别人手中,岂不要露出破绽?”

    “是了,说道:“西门如湖颓然地捶捶脑袋,说道:“我这人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的,还是妹妹做事周全。”

    无双实在忍不住了,别过脸偷笑。西门如湖心大可眼睛却管用,满脸疑云地问说道:“无双丫头,你偷笑什么?”

    无双一时慌乱了,可她够机灵,重重放下脸盆,双手叉腰,说道:“我还没问你,你却来问我,老实说,如果不是需要我们姐妹打马虎眼,你会不会来看我们?”

    无忧闻言也瞪圆一双美目,说道:“对,老实说,不许说谎,告诉你,我们已经看过郑兆北的信!”

    西门如湖大感招架不住,举手虚做遮拦,说道:“冤枉啊,两位妹妹!大哥以前没来实在是脱不开身,现在来了也决不是因为谁说了什么!天地良心。”

    “哼,口说无凭!”无双扭脸嘟起小嘴儿。

    西门如湖急忙打怀中掏出个布包,他一层层打开,露出那只玉蜻蜓和两只黑宝石耳坠。

    “呀,真美!”无双惊叹一声,扑上前来。

    无忧的眼睛也给吸住了。没有女孩子不爱这个的。

    西门如湖连忙喊说道:“嘿,嘿,别抢别抢。咱们三个人一人一件,大哥也要戴上美一美!”

    无忧、无双笑做一团,无双娇喘着将香喷喷的脸蛋贴过来,西门如湖凑上嘴亲了个响儿,西门如湖又扭脸点点自己的腮帮子,无忧闭上美目送上香吻。

    无双将三件美仑美奂的饰物摊在掌上,拿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最后问说道:“姐姐,你要哪样?”

    无忧宽厚地笑笑说道:“妹妹先挑。”

    无双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转,选了黑宝石耳坠儿,她的肌肤欺霜赛雪,美目顾盼生辉,给这对耳坠儿一配,当真是明艳日照人。那支玉蜻蜓配无忧也是再好不过的,它不做簪子用,只是浅浅地横别发间,那情景像是黑牡丹上栖息了一只翠绿的蜻蜓,淡雅别致。

    西门如湖傻张着嘴看呆了,直到无双在铜镜前扭过脸问说道:“大哥,好看吗?”

    西门如湖忙抄起筷子,在无双挺秀的鼻尖上轻轻一夹,说道:“秀色可餐!”

    无忧吃过饭去摩尼教分舵,她可不想西门如湖落下个临阵畏缩的名声。

    听说西门少侠病了,留守分舵的大头目前来探望。